发现兰德还没有回卧室,于是他又回到书房。
“还在忙?”他站在兰德身后,摸了摸妻子的头发。
“开战后,财政负担肯定会加重,尤其是赤字问题。我必须有所准备。”兰德低着头,慢条斯理地说。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报告和数据表,这几天他都在制定调整经济政策的计划。
克莱蒙斯走过去,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揽着他的腰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借着灯光,兰德看到丈夫的眼睛里有些红血丝,眼下微微青黑。这几天克莱蒙斯睡得很少,只要是醒着的时间里,几乎一刻不停在工作。他搂住丈夫的脖子,伸手轻柔地抚摸丈夫的眉眼和脸颊,指腹沿着骨骼的轮廓拂过,认真说道:“是你辛苦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克莱蒙斯笑了笑,“我是总统,这是我的职责。”
兰德托着丈夫的脸,吻了吻对方的眉心,眼中蕴着柔情的笑意:“嗯,总统先生。”
克莱蒙斯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吻住妻子的嘴唇,含情脉脉地温存。蓝色的眼睛变得更蓝、更明亮,红润的愉悦留在他的双唇上,像饱含爱意的细语,让他可以贪婪地呼吸汲取。他们之间似乎鲜少有这样的时刻,全心全意地互相信赖,彼此怜惜。他甚至在这个长久的吻里感到了一丝醉意,像被灌了好几杯辛辣的烈酒,浑身都是热融融的。
唇齿分离后,他还恋恋不舍地抚摸妻子的眼角。兰德近乎顺从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鼻尖轻轻蹭着他,像一朵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馨香柔软的鸢尾花。
“家里人都还好吗?”他低声问道。
兰德垂下眼,微微叹息:“父亲们和哥哥们都没事。前阵子我们在边境的输油管道被炸了,损失有点严重,这两天父亲和格兰特*都待在总部,爸爸去了布拉德利那边。哥哥们的四个孩子也都去了前线,目前除了一个侄子受轻伤外,其他几个还都平安。”
“赫伯斯家和洛温家都有人在前线阵亡。卡罗尔表弟据说是在炸弹落下时跳进了旁边的掩体,只是爆炸太近,他被炸瞎一只眼,身上好几处骨头碎了,肺出血还有其他一些内脏破裂,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过好歹活了下来。”
“他是个勇士。”克莱蒙斯知道号称“斯拉诺之虎”的卡罗尔也已经四十多岁了,这名洛温家族的Alpha自服役后,参与了萨南半岛上的每一次重大战役。从一个普通坦克驾驶员开始,从坦克营营长到装甲师师长,卡罗尔永远冲锋在前,不曾退缩过。
“我知道自己这么想很自私,我也希望斯拉诺能收回萨南半岛,但幸好……”兰德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闭上眼低声喃喃,“幸好我们的孩子在墨菲斯。”
克莱蒙斯抚摸着妻子的脊背,柔声安慰:“如果孩子们都是斯拉诺人,你也一定会让他们接受征召上战场。兰德,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谁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去经历战火,过上不受生死存亡威胁的生活,这是人之常情。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兰德深吸了一口气:“嗯,我们应该做好自己的事。”
“我们一直在这么做。”克莱蒙斯握紧妻子的手,看向对方的眼睛。
“克莱蒙斯……”兰德喊了一声丈夫的名字,低头用力吻住对方。
手抚摸过Alpha健壮的胸口,他透过饱满的肌肉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在这几年里,他越来越觉得,克莱蒙斯一直在努力给他想要的爱。尽管他们因为利益结合,又因为利益有过几近撕裂的争吵和互相伤害,尽管他们之间的爱情走过了一条曲折坎坷的道路,路途中也有过其他人的影子,但只有彼此是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睁开眼,看到蓝色的一瞥,像羽毛的尖段在他的心脏上掠过。
“做爱吧。”他抵着丈夫的额头,轻声说。
克莱蒙斯猛地把他抱起来,压在墙上,进入他的身体。他紧紧搂住自己的丈夫,撕咬般和对方热吻,像浸溺在大海的深渊,像飘荡在蓝色的穹隆。
墨菲斯的夜空蔓延着,又逐渐消逝得无影无踪。同样的黑夜转移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土地上,没有了旖旎的柔情,只剩下冰冷的锈铁气息。
萨南半岛习惯了流血、流泪、死亡和遭受苦难,杀戮把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为土地奋战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正在做应该做的事情,他们是萨南半岛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可不管土地在谁的手中,又经历过什么,最终都会埋葬生命。
晚上十一点半,新一轮轰炸开始,苏伊德的地面部队和穆萨残军成为攻击重点。
按照“自由黎明”计划的安排,战争的第一阶段通过使用空中力量,对南部联军的指挥与控制系统以及电力和通信设施实行战略性打击,为迅速夺取制空权创造条件。第二阶段为空中战局,致力于压制或摧毁两个战区内的敌方陆基防空系统和运输补给线。第三阶段为消耗敌方地面部队战斗力,着重对两个战区的地面部队特别是苏伊德大军实施直接的空中打击,要求通过空中打击消耗苏伊德一线部队一半以上的有生战力,为投入地面部队创造条件。
包括战略轰炸机在内的数百架联合部队战机对萨南半岛上和塔图斯的苏伊德大军进行了地毯式轰炸,重点打击精英机械化步兵师、装甲师、待命中的导弹发射架和火炮阵地。南部被苏伊德使用的港口、沿海的海防阵地、海军基地、穆萨和萨南半岛上的弹药储存库甚至一些石油钻井平台都遭到猛烈攻击。
苏伊德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几乎一边倒的局势。一方面,他对于和斯拉诺军队作战的情况预估错误,以为在和联决议规定的撤离时间前能彻底拿下萨南半岛;另一方面,他认为自己和联邦的军事力量对比相对平衡,甚至南部联军在地面部队的攻击能力和战力规模占优。
事实上,他不仅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更缺乏像阿齐兹那样长期领导作战的经验和能力。
他傲慢地认为,阿齐兹会去与克莱蒙斯和谈,是因为日渐年迈的领导者丧失了进取和征服的雄心,却不理解阿齐兹在试探中已经认识到了政权的实力不足。他又觉得年轻的联邦总统转变相对保守的战争策略是形势所迫,联邦军队仓促应战,又非本土作战,于己方有利。
然而联合部队凭借优越的技术装备、精确的情报、强悍的作战能力和多年战略筹划准备,从战争一开始就已经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出兵萨南半岛在舆论场上并没有太多反对的声音,然而攻击塔图斯本土却惹来了非议。很多人指责克莱蒙斯扩大了冲突范围,将原本可以局限在萨南半岛上的冲突变为两个东大陆上最具实力的政权之间的正面战争。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