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兰德打电话,手指刚触及电话的图标,又缩了回来,移到发信息的图标上。他打打删删,总算打出一行字,沉默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而掏出打火机和一包烟。
烟头的橙黄色亮了几秒,慢慢暗淡,又渐渐变成一小段灰,落到地上。他一根接着一根抽,有些失魂落魄地在车子前方转来转去,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念头也没有。
直到凌晨两点多,不远处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兰德从拐角处出现,迎面向他走来。见到他出现在地下车库,兰德好像吃了一惊,不由停下脚步。夫妻两个就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静静对望。
兰德看到自己的丈夫头发有些散乱,穿着一身很随便的圆领卫衣和卫裤,指尖夹着未燃尽的烟,而脚边的地上全是烟头。克莱蒙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出门在外,从来都把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在他的印象里,丈夫似乎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哪怕是发现他出轨奥德里奇的那天。
“你怎么在这里?”他率先开口了,声音依旧哑哑的。
克莱蒙斯盯着他,那双蓝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情绪涌动着。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仿佛那点感情害怕被人探知,慌张地藏回没人找得到的深处。
“我不能在这里吗?你总要回家的吧。”克莱蒙斯冷声回道,语气不太好。
兰德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径自往前走,摁了下车钥匙,开门坐进副驾驶座。
两颊的肌肉动了动,克莱蒙斯缓缓呼出一口气后,才转过身上车。就像第一次撞破妻子出轨旧情人那天那样,他开车驶离奥德里奇住的公寓楼。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里气氛僵硬到教人窒息,只有很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他们谁也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
回到家后,兰德直接进浴室洗澡,克莱蒙斯脱去衣服,坐在床边,把药的包装拆开,仔仔细细地查看使用说明。
洗好澡出来的兰德看上去依旧没有打算理睬他,走到自己睡的那侧,脱了睡袍钻进被窝就要躺下。他侧身拽住妻子的手腕,把人用力拽到自己的身边。
“你又要干嘛!”兰德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露出厌烦的神情。
他被这样的表情刺痛了,胸口一阵滞涩。可他没有说话,只是单手将挣扎的妻子死死扣在怀里,用手指蘸取一点药膏,动作小心地抹到兰德的脖子上。那段白皙的脖颈上现在呈现出一片狰狞可怖的青紫,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个Omega先前经历了怎样的暴力对待。虽然被妻子甩了冷脸,他却心疼又懊悔。
兰德感觉到丈夫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又弄疼他,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却还是冷言嘲讽道:“怎么不直接把我掐死呢?省得大晚上还要找药店。”
“你能不能闭嘴!”克莱蒙斯忍着内心的火气,咬牙说道。
靠在丈夫胸口的兰德没有再说话,由着对方替自己抹药。而这短短两分钟里,克莱蒙斯发现了妻子肩头的吻痕,紫红的颜色和脖子上的很像。只不过一种是爱的象征,情人的吻炽烈地停留他妻子的身体上;另一种却是愤怒的印记,熊熊火焰将他自己的心脏灼烧。
抹完药后,兰德还是冷漠地推开他,转身背对着他睡。
他沉默地把药放进床头柜,然后关灯躺下,没有闭上眼,而是面朝天花板,让视线被黑暗吞没。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德似乎慢慢转过身来,也和他一样仰躺着。
两人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谁都没有动,也没人说话。
又过了很久,克莱蒙斯转向兰德睡的那侧,伸出手臂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兰德没有抗拒,只是停顿片刻后,也转向他,伸手抚上他的胸膛。他按住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垂首与妻子额头相抵。温柔又带着那么点颤抖的呼吸在彼此间萦绕,像是在无言地互诉衷肠。
兰德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很紧,紧到骨骼都在痛。他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在克莱蒙斯的手追上来之前,抚上对方的脸颊。他叹息一声,仰头轻轻在丈夫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下一秒,炽烈又富有侵略性的吻就覆上了他的嘴唇。抱着他的双臂不断收拢,上面大块的肌肉都鼓起来压迫他的身体。唇舌分不开似地交缠在一起,掠夺彼此口中的空气,可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觉得自己更能够呼吸。
这晚他们没有再做爱,但克莱蒙斯抱着兰德吻了很久,吻到兰德的脸颊两侧都有些酸麻,四片唇还恋恋不舍地磨蹭着。房间里飘荡着一股很淡的苦艾的气息,苦味渗进发丝和皮肤,却安抚了兰德起伏的心绪。他闭上眼,也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当作是重归于好的信号。
克莱蒙斯深深吸了两口白茶味的信息素,略微急促的呼吸才平缓下来。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在黑夜里相拥入眠。
第二天,他们谁也没有提起前夜的争吵。兰德起床后,才发现丈夫的书房里一片狼藉。他没说什么,只是在门口停留了几秒的时间,就下楼去了。
晚上回到家,他看到克莱蒙斯的书房里已经打扫干净。而半个小时后,克莱蒙斯回到家,带了一个新的花瓶和一束鸢尾花,还有三个相框。
在书桌两侧站着的两人对视一眼,依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克莱蒙斯在摆弄照片和相框的时候,他把鲜花修理好了,插入新买的花瓶里。他发现丈夫买的还是他喜欢的那个牌子,只不过是另一个款式。
大约是注意到他的眼神,克莱蒙斯解释道:“原来那个款式没了,才买了这个。”
兰德很浅地笑了一下:“这个也挺好看。”
克莱蒙斯把结婚照和全家福都摆好,绕过书桌,站定在兰德面前。喉结动了下,他才开口:“有时间聊聊吗?”
“嗯。”兰德知道他们不能一直不提流亡武装那件事。今晚两人都心平气和了很多,是该坐下来,把彼此心里介意的事说开。
见妻子同意,克莱蒙斯伸手抓住兰德的手腕,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吻了上去,兰德也很自然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人吻到一齐倒在沙发上。
丈夫的身上还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细条纹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是那副在内阁中举足轻重的模样。兰德抬手摸了摸他的眉眼,轻笑着揶揄:“你跟人聊事情都是这么聊的?”
克莱蒙斯不客气地扯开兰德的睡袍衣领,让妻子裸露出半边肩膀,上面的吻痕还没有完全消退。他捏住兰德的下巴,凑近了说:“从不。但怎么办呢,有些人好好说不听,就喜欢被我这么对待……下次别留这种东西在身上。”
说完,他低头咬住兰德肩膀上的皮肉,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