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像是裹尸袋一样沾血沉重地粘在头发和皮肤上的黑色塑料层,只是摇头叹息。特拉格注视着一切而看不出什么,只有简单地判断他们并不是什么旧识而只是普通的利害关系,船长似乎在为自己的贪婪或者只是为了以后可能不复有的便宜魔法护卫服务感到遗憾。
比特拉格的冷淡和乔可的不敢关心还要冷酷的,铃双手抱胸有所防备面露凶光,用审讯般冰冷如铁的表情盯着这个有所隐瞒的船长,有足够的把握在下一秒就达成一尸两命。
“他是在哪里上船的?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威尼托。”
船长起身看向特拉格,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那种摆脱嫌疑的澄澈眼神代表着接下来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他跟我走了四趟从威尼托到这里的路,除了表现怪异一点,喜欢突然跳海里面之外就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他今天这样做出这种事情我也很费解。”
“我觉得我认识他。”
这话让船长有些惊讶,但随后他也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句自白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如果能告诉我他平时举动的更多细节就更好。”
特拉格随后补充道。他没能在这个人身上找到魔法协会的证明和其它的身份证明,没有一个魔法卫士应该有的记录设备乃至手机这样的交流工具,而且铃不知何故将他毁了容,死后变得瘦削的骨架也封死了最后一条路。
“我的船上有医务室,里面可以做简单的血液检测。”
船长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安,似乎在害怕死去的人之后还会做些什么。
“一直都想做这件事,但是我没有机会。他从来不会在除了苏威士运河的检查点之外露面,甚至在那里他也只从他那个房间里伸出一只手来做魔法感应检测。你应该明白,我也不可能去限制个要求他什么。”
特拉格耐人寻味地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人,随后对此表示认同,但对于他的提议则摇了摇头,示意地上本应该过一段时间才会变成暗紫色的血泊。
“没用的,这个人很明显是用过联邦那种‘疫苗’的,血型必然是混乱的。”
让没有法力的人去管制一个会魔法的人本身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那会魔法的人怎么管制另一个会魔法的人呢,不需知根知底,光是感应就能知悉彼此,所谓的身份,便是保有着默契不去试着引爆任意一颗人形炸弹。
魔法协会的约束力就像漫天魔力一样无处不在,却又只能点到为止,好像……除了弥消魔法带来的负面外也没有用改变什么。
“对了,你说他能通过魔法感应检测?”
特拉格突然反应过来,至少魔法协会对于欺诈师或者不够格的魔法师处理起来可是有治外法权的,那刚才的……
“是的,没什么问题。所以提防他了一整趟之后没发生什么,我就算放心地让他留了下来。”
这倒是让特拉格有些意外,刚才这个人的手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一个熟练的法师,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急于完成目标的刺客。
“唔……”
这倒不似特拉格一直顺下来的推断思路,而此时屏障结界外的汽笛鸣响也宣告者调查告一段落,船长匆忙起身,撂下一个求助的眼神后准备离去。
“这里有一个新的魔法卫士。”
反魔法与魔法的含义是一致的。
“啊……对,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魔法卫士。你叫什么名字?”
“不需要知道。我说的是这位。”
特拉格伸手示意靠着床杆疑惑看向自己的铃。
“她的身份你也不需要知道,比起这个人能多给的只有我,一个无名旅客的保证。”
“一个城市猎人?大概吧,行吧,开个价。我现在没时间待在这里。”
“这个可以之后再谈,不过现在你马上要做一件事。”
告诉他们这个眯眯眼女孩会保护他们。船长出去之后是这么告知不断增加的围观的人。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触碰到魔力构建成的物体啧啧称奇,对一个出现在众人视线和阳光之中的城市猎人也是如此。
原来她也会害羞啊。看着满脸羞红尴尬不已,用双臂在众人面前遮挡暴露的身腹肌肤的铃,特拉格有点想笑出来。乔可对铃敢于站在众人面前的勇气也小小地鼓起掌来。但猛然飞来的“陨冰”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特拉格保持着闲适的坐姿,面对一靴踩在自己两腿之间的沙发边上俯身死亡凝视自己的铃表现地波澜不惊。就是这样以前躲过了好几次铃的怀疑,他已经有了一种内在的,对突然到来的危险迅速冷静下来的,可以称之为能力的事物,不止是对铃,对其他的也应该是如此。
还是像之前一样,铃的白脸只是她性格中一种缺陷的正常表现,很快她就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对刚才被船长介绍成功制服了一位黑魔法使用者时的认可感到满足,终于显露出那孤傲之后的娇气。
“我不会感激你的,不要突然就决定这种事情啊。”
“只是想快点解决这个事情。”
停尸房自然是不能住下去了,很快一个船员就通过固定电话通知他们,船长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住处。
“干嘛那么严肃啊,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