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腿在火堆旁一伸,申羽澜将手撑在背后,仰头看向天空,弯着嘴角道:「那我守着,你安心睡吧。」
&esp;&esp;月头初升,无光害所扰的夜空,展着漫漫星河,似乎只是这样盯着,就已浸入那无边际的深幽之中,牵着心头有些发颤。
&esp;&esp;见对方唏唏簌簌的鑽进了睡袋,申羽澜柔声说道:「晚安,沐言。」
&esp;&esp;语毕,又像着了魔一般,回头仰望满天星空。
&esp;&esp;鐘沐言将睡袋披在身上,背包抱在怀里,压低帽檐半遮掩住视线,而手如同早上步行时一般,紧握着藏在后腰间的短刀。
&esp;&esp;要说安心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esp;&esp;无论申羽澜看起来多么人畜无害,表现得多亲切热情,终究只是个陌生人,这张友善的面具后究竟藏着甚么样的嘴脸,没有人知道。
&esp;&esp;她没有真的要睡的意思,而是闭着眼稍做休息,可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身体似有一股疲惫反扑上来,渐渐的,她就失去了意识,
&esp;&esp;因为持续紧绷着神经,鐘沐言休息得并不安稳。
&esp;&esp;躺下不到两三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申羽澜整个人蜷缩在火堆旁,抱着背包睡着了。
&esp;&esp;夜里静得出奇,隐约只听见营火燃出细碎的嗶啵声,还有风丝捲来的沙响,这是都市中不曾感受过的静謐,虽身处陌生的境地,此刻却有一种平静的安然。
&esp;&esp;鐘沐言坐起身,披上外套抵挡深夜的冷风,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拉开胸前的夹层,拿出一叠明信片,以及早上才拍的那张照片,就着火光检视着。
&esp;&esp;明明是同样的景色,相片就只是单纯擷取视野的一角,可明信片里映照的光影彷彿有着生命,透过特别的取景角度,彷彿光看着就能感觉到旷野的炙风和无边际的辽阔。
&esp;&esp;果然自己并不擅长这种事。
&esp;&esp;将明信片翻至背面,上面的字如同龙飞凤舞,乍看有些潦草,却因有着特殊的笔韵而显得讨喜。
&esp;&esp;『徒步纵贯第三天,等于我有三天没洗澡啦!
&esp;&esp;要是你也在这,肯定会嫌弃得要死,不过别担心,再过两天就可以洗香香啦!
&esp;&esp;工作不要太累了,也不要太想我,等回去了再让我好好抱一抱。』
&esp;&esp;拇指轻抚过右下角的署名:『湘』,呼吸跟着一窒,胸口闷胀的赌着,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的收回口袋。
&esp;&esp;听见些微的声响,鐘沐言警觉的转头,发现是申羽澜动了动,她似乎没醒,只是因为冷而缩成一团,整个人几乎快要往火堆里鑽进去。
&esp;&esp;这里接近热带的乾燥气候,日夜温差极大,夜间就算穿着外套都未必能御寒,别说还是躺在地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了。
&esp;&esp;鐘沐言叹了口气,百般无奈的起身,在离了她一点距离的地方蹲下,倾身推了推肩膀。
&esp;&esp;毫无反应,连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不睡得跟死猪一样,还说要守夜呢。
&esp;&esp;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也太没防备了,就没想过对方会在自己睡着时溜走吗?就这么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esp;&esp;应该只是别无选择吧,鐘沐言在心中想着,见申羽澜腿一弯又要往火上靠,连忙向前一步将她按住。
&esp;&esp;真是麻烦死了?怎么刚出发就碰上这种事,人们总说旅行就是会充满意外,自己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esp;&esp;抬头看一眼夜空的明月,静謐中似有股安稳的平静,沉淀的同时,浮于心湖上的那个疑问又飘了出来:可又为什么,有人却愿意沉迷于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