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咪咪听了一耳朵,这里好像是……皇帝的寝殿?
呸,晦气!怎么跑到了老皇帝这儿!
南荼郁闷地连“呸”了好几口,转身就走。
然而还没走上多远,他就在湖边看见了……仙君?
宁静幽深的夜色里,一抹高大的人影仅着雪白的里衣,背对他立于湖边。
南荼悄悄走近了些,男人俊美的容貌在泠泠月华之下显得愈加淡雅出尘,似寒霜利刃出鞘,清贵威仪。
松涛清风,流水明月。
南荼脑海中闪过这么几个字。
他藏在花丛里,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忽然直起了半个毛绒绒的身体。
人间正值春日,白天有太阳还好,不算冷,可晚上就不一样了。
都这个时辰了,仙君不睡觉,还穿得如此单薄,在湖边吹风……这这这,这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难道仙君在冷宫里,只能穿这么薄薄一层衣服?
他给仙君买了那么多新衣裳,真是买对了!
南荼柔软的兔耳微动,脚步一转,暗戳戳找了个角落变回人形。
顺道还给自己变出了一身内侍的衣服。
在皇宫里最好不要使用法术,不然很有可能被天道注意到,但换换衣服,从原形变成人形这样的小动作,南荼觉得应该不至于引起天道的注意——毕竟他之前已经用过一次了。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自然地装作一个偶然路过的好心小内侍,把仙君劝回去睡觉?
南荼躲在湖边不远处游廊的柱子后面,一边防着巡逻的禁卫发现他,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和仙君搭话。
仙君是被贬下凡的,没有记忆,肯定认不出他,这样贸然上前,仙君该不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吧?
但是仙君身上穿的实在是太少了,再耽误下去,若是真生病了怎么办。
南荼没办法,只能给自己打气。
柔软的腮帮子鼓了鼓,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低着头走上前。
没想到,他只不过堪堪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一步,就被仙君发现了。
故意放轻的脚步落在花丛里,花瓣和枝叶摩擦着衣摆,发出阵阵细小的“沙沙”声。
沈寒轻倏然抬眼,冷声斥道:“谁在那里?出来!”
他向来容易失眠,今日又因为……灯会上遇见的那少年,心里带了些郁闷。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没能入眠,索性出来吹吹冷风,兴许吹累了就困了。
临出寝殿之前,孟栾老妈子似的,非要让他披件衣裳,他嫌烦,穿了衣裳还怎么吹风。
都已经春天了,这点风而已,他又不会被冷到,直接快步离开了寝宫。
天子想走,孟栾拦不住。
他抱着衣服追了上去,候在远处留意着沈寒轻那儿,就等着他一有着凉的倾向,例如打喷嚏之类的,就冲上去,怎么也要将衣服给自家陛下披上。
沈寒轻晚上不睡觉,影卫们没办法,也只能跟着不睡觉,挂着黑眼圈蹲在屋顶,随时注意着沈寒轻周围的动静。
游廊柱子后面藏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除了沈寒轻之外,影卫们和孟栾也发现了。
只是那小太监看着没什么威胁,不是刺客,这才没有行动,只是暗暗观察而已。
南荼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步子还没迈几步,冷不丁听到沈寒轻的冷斥,心里一跳,吓得兔子耳朵都快从发间冒出来了。
……仙君的语气,也太像以前他顽皮犯错,冷声教训他的时候了!
南荼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沈寒轻身前,头也不敢抬,一直低头盯着脚尖。
宫里的人都知道沈寒轻脾气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虽说不会做出大声责骂这样的举动,但入夜下钥之后在宫里乱逛,被逮住了,惩罚是肯定逃不了的。
何况是被陛下亲自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