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跪爬过来,双目通红:“太后明鉴,孙大夫仁心仁术,只因与奴才有几分交情,这才犯了糊涂要替奴才顶罪。一人做事一人当,奴才自知罪孽深重,求太后立即责罚!就是千刀万剐,奴才亦无话可说!”
舒贵妃冷笑一声:“狗奴才,你以男子之身藏匿后宫数月,保不齐做出多少污秽之事,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你!”
孙灵陌直直盯着她:“贵妃什么时候看见过他秽乱宫闱?”
舒贵妃道:“宁妃被这畜生轻薄,都寻死觅活的了,你还有脸来问?”
孙灵陌扭头怒视着罗安,说道:“枉我那位结拜姐姐对你一往情深,还在家中苦苦盼你回去。你不是承诺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吗,这才多久,刚说过的山盟海誓今天就忘个一干二净了?罗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人!”
罗安道:“冤枉,全因我方才喝了巧玉姑娘送来的一碗羮,也不知怎的,突然就鬼迷了心窍,浑身燥热得很,眼前也看不清楚了,只当宁妃娘娘是家中未过门的娘子,这才会做出那种事。”
巧玉的脸霎时变得一片雪白,往后连退数步。
孙灵陌恨恨盯着她,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慌什么?既然罗安说你给他喝过东西,你若要证明自己清白,就把那粥羮拿来给我看!”
巧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太后让人出去搜寻,不多会儿,未及洗刷的羮碗被找回。孙灵陌接过闻了闻,说道:“里面有紫稍花,母丁香和桂心,乃助情之药。太后若不信,尽管让医官局的人前来验视。”
太后召来两名德高望重的老御医,两人检查过后,都与孙灵陌所说分毫不差。
太后气得自己动手掴了巧玉一巴掌,怒道:“好大胆的丫头,连贴身主子都敢算计!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巧玉没了主意,跪在地上一味啜泣,磕头求饶。
太后道:“想活命倒也不难,只要你说出是何人指使,哀家就放过你。”
巧玉踟蹰起来,半晌一言不发。
太后道:“不说是不是,来人,这种不忠不义之人,给我先剜掉她一只眼睛!”
巧玉半边身子都被吓得没了知觉,脱口而出道:“废妃陈氏!是废妃陈氏!她暗中得知罗安并未净身,这才给了奴才一包药,想以此揭发他身份!太后菩萨心肠,就饶了巧玉这一回吧!”
太后冷哼一声:“又是那个贱人,都被幽禁了,还是不肯安生!哀家日后再慢慢收拾她!”盯着痛哭不止的巧玉,说道:“哀家最恨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上四十板子,剃了头发送入净慈庵为尼,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能保命已是万幸,巧玉磕头谢恩,起身跟着两名侍卫出去了。
太后动了肝火,心口隐隐有些发疼。她坐在椅子里缓了一会儿,对孙灵陌道:“哀家看你一直为人谨慎,怎么也能做出这种糊涂事!”
罗安抢着道:“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太后万不可冤枉了孙大夫!求太后罚奴才一人!”
孙灵陌道:“就凭你一个穷小子,无权无势,若不是有我帮衬,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扭头看着太后,说道:“太后,此事确是奴才一人的主意,与罗安无关。奴才进宫以来不敢说立了大功,至少算有些苦劳。求太后看在奴才面子上,发发慈悲,放罗安一马吧!”
太后道:“你们都不用急着请罪,你们俩的罪一个也跑不了。此事干系甚大,哀家若不惩治你们,实在不成体统。”扬声叫来宫廷侍卫,说道:“把罗安拖下去,施以剐刑!”
这一声令下,快把孙灵陌吓去半条命。主意是她出的,若罗安因此丢了性命,她岂不成了杀人的刽子手。何况花钿肚子里还怀着罗安的孩子,罗安去了,花钿也决计活不成。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桩悲剧发生。
“太后!”她高声喊了句,跪爬至太后脚边,拿头重重磕地,苦苦哀求:“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错,求太后杀了奴才,放过罗安!”
太后见她哭得伤心,心有不忍。可又想到她做的事,还是狠下心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来为他求情?此事你脱不了干系,哀家不重重罚你,与理不公。念在你于国有功,哀家可免你死罪,下去领四十鞭也就是了。”
舒贵妃听太后口风,分明就是要放了孙灵陌。她一直深恨孙灵陌害死了她哥哥,如今怎能放过这个除掉她的好机会,忙上前一步道:“太后,您这样罚她未免太轻了些,传出去,未免说您老人家有失偏颇。这次您不与她计较,放她一马,将来再有第二个罗安,第三个罗安,这后宫岂不乱了套了?”
太后白她一眼:“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舒贵妃道:“自然是按律处置,跺去她双手双脚,挖出双眼,割掉舌头,做成人彘,以儆效尤。看往后谁还敢像她这样,视宫规如儿戏!”
孙灵陌听到人彘二字,浑身如坠冰雪之中,骨头都冒出寒意。
果然这个皇宫与她八字不合,她不过刚回来几日,就身陷囹圄。她宁愿现在就一死了之,也不愿被做成人彘,人不人鬼不鬼。
她环视一圈四周,想找出什么趁手的东西,待太后真听信了舒贵妃的谗言,也方便结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