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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欧洲关于夜莺曾有过一个传说,据说它们会在月圆之夜飞上玫瑰枝头,用尖刺刺破自己的胸膛,然后高声啼唱,直到胸口的血流尽染红了玫瑰,一曲终了,倒毙花下。

没有比这种传说更刺激诗人的想象了,后来真有一位写下有关夜莺的不朽名作。那一年他24岁,罹患肺结核,迷恋着一位姑娘,在某种低烧的状态下,他整夜思考死亡和爱情,忽然聆听到窗外夜莺的婉转哀鸣,于是写下不休的诗篇。

诵读这首诗的人一代又一代,用不同的文字,荟萃不同的情感,但很少有人记得一个24岁年轻人充满颤栗与恐惧,用渴望死亡的心态赞颂夜莺,暗暗祈祷着自己能像传说中流尽胸口鲜血也要彻夜歌唱的鸟儿那样,写完这首诗后也倒毙当地,从此长眠不起。

李格非读的是中文系,爱好的是外国文学,他曾讲过这个故事,并用英文朗诵过这首诗。

谢风华反正一句也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读诗的李格非声音格外动听,模样格外帅气,帅气到她只是看着都舍不得眨眼。

这原本是一件想起来分外美好的事,除了少年老成的高老师不知为何总没眼力见,热衷于在旁边搅局。

当时未满十八岁的高老师听完后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瞅了他们俩半天,未了翻白眼说肺结核、死亡、爱情对维多利亚时期的诗人而言犹如春药,借个夜莺说事而已,说的还不是老三样?

所以你们瞎感动些什么?

谢风华当时就明白为什么高老师这辈子注定只能跟仪器和数据打交道了。某些少年郎外表看着灵气十足,其实脑瓜子切开来全是数字和字母,论审美还不如她这个整天舞刀弄枪的呢。

记忆中,小高老师发表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后遭致她与李格非一人一边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鸟窝,小高老师正是爱面子的年纪,所谓头可断头发不可乱,登时气得腮帮都鼓起来。那会他脸上轮廓还没今天这么锐利如刀,留着点婴儿肥,气极败坏时模样尤为可爱。

回忆被一声清脆的枪声拦腰斩断,谢风华猛然回过了神。

天一直在下雨。

她往窗外看,雨水打到窗玻璃上,会形成水珠,水珠又汇流成水柱,蜿蜒而下的时候通常会断裂,但没关系,又会有新的水珠补充进来,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她仿佛处在在一种停滞的状态中,连时间流淌都变得毫无意义,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过还是没睡着,睁开眼想的是李格非的案子,闭上眼想的也是李格非的案子,说悲伤难过当然有,但与悲伤难过相伴的是一种深层的,仿佛从每一节关节的骨头缝隙中迸发出来的愤怒。

愤怒那个把李格非杀了不算还肢解抛尸的凶手,愤怒那个一无所知自我麻痹从一开始就没从最坏状况出发进行调查的自己,愤怒把自己调开专案组还非要她休年假的凌队,愤怒这个只知道下雨不知道收敛的世界。

哪怕在射击场上砰砰地接连开了几天的枪都没法将这股怒火压制下去,只要一停下,依然能感觉到它在体内攻城掠地式地燃烧,烧到她喉咙干渴,拳头很想朝谁狠狠揍过去。

对等到这段有关夜莺的回忆骤然闯了进来,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找了好几十遍高书南。

想不通的时候,悲恸得不能自己的时候,愤怒到难以自抑的时候都在找,但都找不到。

高书南忽然被调去主持一项重大的机密项目,所有的通讯工具一概不准使用,她所有的电话一开始转入语音信箱,后来有人代接,是高书南的助理。

在李格非这件事上,高书南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那种宛如预知的言语到底在暗示什么?

谢风华有一瞬间甚至闪过怀疑他的念头,然而她很快压下这个想法并为之羞愧,她怀疑谁都不该化怀疑自己亲如骨肉的弟弟,况且在李格非出事前高书南就已经远赴国外攻读博士学位,李格非失踪一年多以后,高书南才学成归国。

怀疑谁都不该怀疑一个与这件事没一丁半点关系的人。

然而话虽如此,谢风华却有种荒唐的感觉,仿佛高书南忽然间不明原因地能够预感她将遭遇什么事,他在用他的方式尽力发出警告,然而仿佛受到某种限制无法一次性把话说明白,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给出一些言不由衷的提示。

“我过不来了。”

“你只能靠自己。”

高书南最后一通电话说过的话骤然在耳边响起。

谢风华皱着脸把枪还回管理员那,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再一次拨给高老师。

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但那头的声音依然是高书南助理的声音。

“谢女士您好,不好意思高老师还在实验室没出来,您找他的事我已经告知过他本人了。”

那个声音彬彬有礼中带着机械的复制感,要不是自报家门还以为是电子音。谢风华揉了揉耳朵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忙完?”

“时间不能确定。”

“你让他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谢风华想了想说,“或者你见到他时替我转告几句话。你能替我转告吗?”

不知为何,对方像ai这个认知老让她疑心,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是一串随时可以被删除的数据。

“可以的,您请说。”

“告诉他,算了。”谢风华吐出一口长气,“就跟他说我挺好,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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