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带了断月弯刀来的。
紧紧收住手指,握住双手,凛煜剑寒玉雕成的剑柄硌得冷疏源掌中生疼。凌飞尘眨眼之间已至近前,他横刀在前,弯刀锐利上挑的锋刃凛然如冰雪。
&ldo;跟我回去。&rdo;凌飞尘漠然道。
冷疏源不语,她盯着逼到眉间的刀锋,倏然后退了一步,目光一瞬间尖锐得近乎于憎恨。
随你回去做什么?还让你把我囚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不顾我死活地探查攫取我的记忆吗?
那样的过往,你以为……我愿意去回顾吗?
这样想着,她猛地转身,拔步就往雪原中跑去,凌飞尘面上瞬时爬上一抹黑气,他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如流光横过,连人带刀扑到了冷疏源面前。
身形交错的刹那,冰蓝的剑铿锵一声坠到地上,凌飞尘手中的弯刀贯穿了冷疏源的身体,挑出一串冶丽的血珠。她的血溅在他的白衣上,泛出泠泠艳色。冷疏源无声地张了张嘴,惨淡地笑了笑。她的脸迅速地苍白了下去,映得眼尾莲花越发妖娆。
她本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既然看到了那一切,哥哥就不会挥下这一刀,现在看来,终究是她痴心妄想。
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刺下这一刀,凌飞尘的眼里在一瞬间涌上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扶住冷疏源,却又不敢看她,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被扼住了咽喉,不知过了多久才颤抖着说出话来。
&ldo;为什么……阿源,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杀我?&rdo;
白衣的女子没有躲开他,她不说话,只是笑,笑容冰冷讥诮,似是早已料到的样子,可眸子的深处却氤氲着一丝悲凉。
电光火石之间,凌飞尘恍惚意识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擦去嘴角的血丝,却在距离冷疏源的脸孔只有一寸时迟疑着停下。
&ldo;阿源,当年的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rdo;
&ldo;你不需要知道。&rdo;终于,她开口了。
冷疏源脸上的笑意如潮水退去,她挣开凌飞尘的手,看着从自己腰间洞穿过去的弯刀,一步一步地缓缓后退,将那柄利刃连肉带血地扯出自己的身体。
真奇怪呢,流了那么多血,居然都不觉得疼。
她吃力地拾起地上的剑,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着的血,眼神有些茫然。
原来,幼时那个温柔的兄长,早就已经不在了。
是了,是不在了。这本也是她亲手所为,罪有应得。哥哥便是憎恨她也是应该的。可是……他受的伤可以从她身上讨,也合该从她身上讨,可是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一切,她又该找谁讨还?
那样沉重的生和死,凭什么就要由她来背负!
&ldo;阿源,你说话啊!&rdo;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凌飞尘再也忍不住,低喝。
&ldo;没有什么隐情,当年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rdo;冷疏源没有再看凌飞尘,她从他身边绕过,走向雪原深处,说出这些话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似有戾气,那是近乎于恶意的欢悦,&ldo;哥哥,你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一点‐‐十八年前天各崖上,出手的人,是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