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呵……其实我知道刚刚那位兄台口中所说的电影,后人竟然如此看待唐某,唐某心中深感欣慰。”
“你……不觉得,电影里的全是胡编乱造?在毁你名声?”
“唐某何来的名声?胡编乱造……呵……”唐伯虎不由苦笑了一声,“电影的唐伯虎比我这个唐伯虎幸运多了,若是有那般美好的命运和机遇,倒也是不错的。”
可惜啊,他没那么好的命。
曲衣然并不是文科白痴李密,自然对唐伯虎生平事迹有所了解。
唐寅多才多艺是真,玩世不恭略真略假,其实身世坎坷,并没有像电影中描述的那般妻妾成群、武艺超群,相反的,家中后来极为清贫,连他的妻子都忍受不住饥寒交迫的窘状,含恨甩袖离去。
他只是一个出生在商人家庭的普通人,20岁丧了所有家人和第一任配偶,迷迷茫茫孤身一人,在多年好友的规劝之下潜心钻研,苦读九年才参加了应天府公试。
“书海茫茫,读书万卷,那段一心执着于学的时光,是唐某生命中最值得怀念的一部分了。”因为毫无杂念,也因为,还没有被卷入是是非非的大圈子中。
人在社会也好,人在江湖也好,都免不了不顺心,也免不了挨刀子。
“你那时随友人去了京城赶考?”
“是。”正是上京赶考,才发生了影响他一生的事情,“唐某不才,却对京城会试小有把握,不想……竟被人判为泄题舞弊’,强制取消了考试资格。”。
曲衣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又是一个和李密一样的考试狂,原本就是应天府公试公式中的第一名,踌躇满志却被人牵连得没了继续参加考试的权利,封建社会的科举制度如此地轻易扼杀了一个人的所有希望,心中怨恨在所难免。
只是,这似乎并不是唐寅的心中郁结重点。
“被你发现了……呵呵,真是个敏锐的少年,唐某心中的结确实不在于此。现在想来,怕是从这一步开始,唐某就已经被卷入了万丈深渊,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和能力。”
宁王——是唐寅的希望亦是唐寅曾经的噩梦。
宁王朱宸濠有着很大的野心,只是那时一心向学却仅仅靠卖画为生的唐伯虎并不能理解所谓的野心究竟是什么。
那些虚无的东西都抵不上他卖掉一幅字画,多吃上几顿饱饭来得实在。
宁王砸以重金邀请唐伯虎去南昌,唐伯虎真的以为宁王请自己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学书画,有着理想有远大抱负的唐伯虎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结果,是他那时太傻太天真,头脑一热,险些彻底踏上了贼船。
曲衣然心中一叹,日子坎坎坷坷,年代又极为落后,究竟吃了多少苦是如今现代人所无法体会和了解的。
“已经没事了。”
“是……我知道。”唐寅努力勾笑心底却越来越苦涩,“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即使没上贼船,却已经到了贼船边上,怎可能全身而退?
可其中的过程,他一点也不想讲给任何人听,哪怕……是这个想要给予自己帮助的少年。
那段心酸又凄苦的历史真相,就让它永远地沉寂在自己心中吧。
曲衣然手指轻点掌心,即便是年代久远的古灵,在灵媒师的面前是无法隐藏任何心事的。
只要,你已经开口对灵媒师说了,不管你说了多少,剩下的事情灵媒师都可以自己去探究,自己去找寻。
转瞬间,片片段段从脑海中飞速划过,曲衣然错愕了一瞬,终于知晓了唐寅愤恨的来源。
宁王,确实是噩梦。
而唐寅即使是死,也没能成功的摆脱这个巨大的噩梦。
一朵温暖的白光花在唐寅的心中慢慢融化,升华了他单薄无形的身体,滋润了枯燥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