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沉默地靠在座椅上,走出地宫前的最后一次回头,他站在逐渐倾斜崩坍的石阶上依然保持着凝望着她的姿态,那临别的一眼,静谧无声却又好似在这一瞬间什么都说了……
胸中陌生的惘然与伤感,鉴真懵懵懂懂地,第一次触摸到了情爱的边缘。
这就是喜欢吗?
手术室门顶的红灯终于熄灭了,侧趴在手术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江道义苍白着脸,戴着呼吸器被推出来……
&ldo;手术成功,但由于毒性太强,没有第一时间送到医院,他出现了呼吸衰竭与心力衰竭,这几天最好留院观察,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年轻人代谢恢复能力强,好好休养不会留下后遗症……&rdo;
医生摘下口罩,对等在门口的众人道。
鉴真舒了口气,握着江道义的担架车仔细地聆听医嘱,李江川陪在一旁,除了他之外,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
内伤严重些的无欢与四藏法师回酒店打坐调养,原仲芳与齐云启则是剑伤,随意包扎后便分别联络特别行动组与古武界,此刻正握着手机无暇分、身,齐天戈右臂被划了一剑,陪着他们在手术室外等了好半晌,刚刚回病房看管被打折腿的于春生了……作为唯一毫发无损的壮丁,李江川羞耻无比,自告奋勇留下来帮忙,&ldo;接下来我负责陪床,你也是一身伤,快去歇一会儿吧。&rdo;
鉴真只是摇头,&ldo;区区皮肉伤,没关系的。&rdo;
&ldo;江川,&rdo;医生嘱咐完没有走开,倒是冲着李江川勾勾手,沉下声道,&ldo;前面是你替他放血封穴的?你的金针呢。&rdo;
李江川僵住了脚步,苦着脸对身旁的鉴真小声道,&ldo;那个……我有点事,你先带道义回病房吧,我一会儿就来。&rdo;
&ldo;好。&rdo;
等少女推着担架车走开后,李江川瘪巴巴地垂头过去,&ldo;大哥……&rdo;他十指一拢一翻,指缝内现出十根金灿灿的长针,一边乖乖上交一边嗫嚅着,&ldo;我知道我学艺不精……&rdo;
医师却拍了拍他的肩,温和道,&ldo;不,你做得很好,出乎了我的预料。&rdo;
&ldo;大哥!&rdo;
想不到特别行动组提前赶到的特派医生是李江川的大哥,鉴真远远听到李江川激动的叫声,不由淡淡的欣羡。
身边有亲人和羁绊真是莫大的幸运啊。
鉴真又想起了早已消失在时光洪流的师父与师兄师姐们,她在现世已经生活了这么久,然而他们的容颜,依然没有在记忆中褪色。
可是那曾经刻骨铭心无处不在的孤独,是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如晨曦下的云雾一般薄淡朦胧呢。
她的目光不自觉停在江道义年轻俊美的面庞……
&ldo;真无情啊……你真的没有发现那个孩子,已经喜欢你喜欢得可以不顾性命了?&rdo;
‐‐她倏地背过身,移开视线。
好似一个长久隔着玻璃窗欣赏对面风景的旅人,突然有一天发现隔绝两边的玻璃不见了,迷惘而惊慌无措。
怎么办?
他……他喜欢她,怎么办?
鉴真停滞了数百年,波澜不惊的心湖被强塞进了其他的颜色,终于慢慢地苏醒。
到底是年轻人,江道义带着呼吸器,生命体征监护两天后就转入普通病房,但逐渐痊愈的他显然并不高兴‐‐
&ldo;鉴真怎么还没回来?&rdo;他侧头避开李江川递来的筷子。
&ldo;兴许……她还在忙吧?&rdo;李江川不确定地道,坚持不懈的又舀了一勺汤递过去,&ldo;你先吃饭,她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rdo;
江道义继续别过头,&ldo;我等她回来吃。&rdo;
李江川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老妈子,举着碗勺苦口婆心道,&ldo;我们趁热先吃,谁知道她要在隔壁谈到几点。&rdo;是的,于春生的病房就在隔壁。作为邪修在世的唯一弟子,受到了各界严密看管。
&ldo;你刚才不是说她一会儿就回来。&rdo;江道义无情拆台,他瞥了他一眼,提出:&ldo;推我过去找她,我接她回来。&rdo;
&ldo;……&rdo;躺着也要秀恩爱。
李江川心痛地扭过头,作为资深单身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
……&ldo;所以,原本的墓主并没有留下更多关于秘籍主人的信息?&rdo;鉴真不死心的追问道。
&ldo;真的没有,&rdo;于春生为争取一线生机,坦白从宽,知无不言,&ldo;我再说一次,墓主只是简单带过在蜀山捡到了秘籍残册和一把剑,他甚至没有提到那本秘籍是不是蜀山派剑法,我真的不知道300多年前你的师门究竟是不是还存在……我也是从你口中第一次听到蜀山派的名字。&rdo;于春生被翻来覆去的逼问,但就算是教他九转功法的梁永川也从未听说过什么蜀山派,叫他如何回答。
鉴真怔怔地起身,就算她再不愿承认,蜀山派在她闭关后的百年内失去传承也是事实。
身后的于春生继续道,&ldo;我们的功法确实同源,但或许是因为墓主拿的是蜀山派功法的残卷,秘籍练到后半部内力就开始狂泻,他改良成九转功法后,能通过吸取其他人的内力来壮大功力,修为可以一日千里,但相对的,反噬之力也越来越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