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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第1页）

高踞在山巅俯视小镇的道馆临近看才发现并不全是黑色，檐牙高啄的屋顶铺着兰色琉璃瓦，大门房梁屋檐是玄黑，墙体则是朱红色，从后方看，俨然是座红色的道馆。

秀竹郁郁，芳草青青，似乎连道馆旁的草木都比其他地方更苍翠。

观门开了一半，鉴真在山门前徘徊了片刻，见迟迟没有人出来，她谨慎地用着从原仲芳那学来的道家礼仪在山门行了一礼，而后走了进去。

大抵道馆将所有的经费都用来修葺外墙，内部的龙虎殿三清殿的石墙上都褪了色，呈现出灰白的原石底。

从山门通往大殿的石阶修的且高且长，鉴真与齐天戈为表诚意，在道馆内没有用轻功，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将足足有108级的石阶走完，站在殿门前向下鸟瞰，能望见整座小镇逐渐亮起的灯火。

&ldo;……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rdo;鉴真尝试着形容这种感觉，&ldo;好像是，压抑。&rdo;

虽然她不太懂风水，然而她的五感比常人更强大，看着底下被三面山包围的古镇，仅剩的出口由那条自西向东的河流贯穿。然而她站在山顶才看到，这条河流虽有源头，却在尾部被一处堤岸截断。

&ldo;这是死水。&rdo;齐天戈接触过道门中人，多少也会些皮毛，&ldo;再看这道馆，是红色，红属火，与河水相冲，倒像是人为设置的困局。&rdo;

&ldo;困局……&rdo;

鉴真想起那逼真的噩梦，难道……&lso;他&rso;是被困住了吗?

&ldo;你们是什么人?&rdo;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站在楼阁上向下呵斥。

&ldo;对不起，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游客，冒昧地想进来观光一下。&rdo;

&ldo;我们这不欢迎外人，出去。&rdo;老道士不善地赶客。

齐天戈还想再说什么，老道士已经把窗一关，挥舞着手大步下来，&ldo;快走，快走!马上离开。&rdo;

他们只得依言，匆匆离开这座道馆。

心高气傲的齐天戈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毫不留情的赶走，一路臭着脸不吭声。

鉴真倒不以为意，她在临走前摘下依偎在道馆旁的一片翠绿竹叶，她的目力极好，虽然天色已暗，但下山的路上她依旧如履平地，不时还俯身在地上翻捡。

&ldo;你在做什么?&rdo;齐天戈有些好奇。

&ldo;采集比对啊。&rdo;鉴真摊开手，掌心是数片大小颜色不一的叶子，&ldo;你看，这些幼小的草木叶尖发黄，几乎快夭折干净。就算是长得比较高大的乔木，枝叶摸起来也很单薄细软，没有在道观旁的树木柔韧。&rdo;鉴真终于想到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ldo;好像这座山的生气，被吸走了……&rdo;

齐天戈沉吟了片刻，&ldo;或许你的推论……可行。不过目前这样并不够，还需要有更多的切实论据支撑。&rdo;

&ldo;我知道，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方向。&rdo;鉴真并不灰心，本就对那个未知的存在很在意，她是势必要追根究底，&ldo;我明天去镇上的宗祠找找线索，我总觉得……所有的巧合不是偶然。虽然很难，但我一定会找到答案。&rdo;冥冥中这个被设为困局的小镇，究竟想隐藏什么秘密?她有预感，她将亲自揭开谜团。

齐天戈望着她斗志昂扬的侧脸，感慨道，&ldo;你似乎从来就没有消沉迷惑的时候。&rdo;

&ldo;我?那当然有过。&rdo;鉴真不介意吐露自己也有不够强大的时候。

齐天戈这次是真的惊讶了，&ldo;是因为功法还是剑术?&rdo;

&ldo;啊，都不是。&rdo;鉴真赧颜，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柔道，&ldo;因为阿义……所以有时候也有一些迷惘。但有了一个挂念的人，心里是满的，不再难过与孤独了。&rdo;

齐天戈握着窄细剑柄的手收紧了一下又松开，语气却是轻松地道，&ldo;他毕竟是普通人，如果你当初选择的是志同道合的伴侣，就不会有迷惘了。&rdo;

鉴真想了想，认真的举了个例子，&ldo;你我都是剑修，那我问你，是伴侣重要，还是剑重要?&rdo;

齐天戈：&ldo;……&rdo;对于剑修而言，这真是比婆婆和媳妇一起掉进河里更难回答的问题。

半晌后，他回答，&ldo;……剑。&rdo;

&ldo;我也一样。&rdo;鉴真肯定地道，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ldo;但阿义不论何时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rdo;

她在他眼中是最重要的，无可取代的，他从身到心的忠诚，忠贞于她。

&ldo;虽然很愧疚没能同样把他放在第一位，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太幸福了，就算是迷惘，也是幸福又温暖的。&rdo;鉴真喃喃着，对他也是对自己道，&ldo;所以我要对阿义更好一点，不能让他太吃亏了呀。&rdo;

&ldo;……我明白了。&rdo;

齐天戈笑着摇摇头，却是释然了。

是啊，谁不会渴望着能独占对方心目中最重要，最独一无二的位置呢。

或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击败他的人，又或许是天性对强者的倾慕向往，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年少慕艾。

她太美丽，又太强大，耀眼地令人无法不动容。

少年时骄傲的他曾经未吐露的情愫，在刻意躲避和时光的流转中逐渐褪色，时过境迁，他们再重逢，他才发现心底仅残留着些许淡淡的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