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为了避免产生嫌隙,私自直接扔进火里销毁装作无事发生,自然可以维系一段时间的平静。可倘若谢逢花意识到自己误将艳词递给了她,那这段短暂的平静就会反噬,引起二人更大的嫌隙。
何况这张艳词落在自己手里,迟早会被怀疑的事情,不如索性趁早就坐实怀疑。
无论什么时候,逃避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尽管这事很难以启齿,但薛娇必须向谢逢花保持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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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国子监录取通知需要十日左右,薛娇心中安稳有把握,对结果并不担心。
这日天蓝景明,晴光洒过葱茏枝叶映下一片碎金。花园里,薛娇缓步行走于碎石小径,一袭浅碧色罗衣,端得是清隽雅逸。那张写着艳诗的纸张正握在她的右手里。
毕竟是寄居于贵主檐下的客人,若非今日去各个院中将改阅过的诗句还给诸位表小姐,更多的时候她也只在寒梅轩中读书写字,并不会在府里肆意走动,免得给上下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大夫人注重颐养生息,是以随国府中生态极好,花草树木繁茂,鸟兽珍禽各异。花园里更是莺啼蝶舞,薛娇情不自禁扬起一抹笑意,左右观察着满园秋色,心里盘算如何将这张棘手的纸张还给谢逢花。
忽然听见草丛里传来悉簌碎响,薛娇好奇心顿起便弯下腰去一觑究竟,只见葱绿的草丛间一只头颈黑色、肩羽雪白的生物正在抖动翅膀,硕大圆润的脑袋上下一顿一顿。
竟然是一只喜鹊,体型壮硕到实在有些罕见。薛娇向来沉静的眼眸里难得涌起趣意,玩兴大发便要蹑手蹑脚地靠近这只大喜鹊。
没想到喜鹊受了惊,拍了拍翅膀扑棱棱地就要飞起来。它向前踉踉跄跄摇晃了起来,屡屡想要起飞却都以失败告终。这让薛娇更想发笑,她挽起袖子快步紧随其后。
那只喜鹊一上一下地迎风飞走,引得薛娇一路跟过一座石桥,绕行到池边水湘亭上。
喜鹊飞远了,薛娇才停下脚步,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细汗,刚想回寒梅轩却听见水湘亭上似乎传来低泣声。
水湘亭依水而建,亭阁三层,檐角飞翘,六顶朱红亭柱皆有精美砖雕,柱子与柱子其间分布深色格窗,所以自亭内向外往可将园内景色尽览眼底,从外向内往却看不出一二。
薛娇无心插手闲事,打算小心翼翼地自另一侧溜走,仔细分辨那哭声却似乎来自谢家小姐谢逢花。
“谢小姐?”薛娇收敛容色,慢慢靠近水湘亭。
亭内哭泣之声一顿,沉默了半晌才抽抽噎噎道:“你怎么也在这?”
听了这话,薛娇站在亭外并未动作,应声道:“前几日应允了诸位表小姐改诗,今日有空便将改好了的诗一一还回去。”
薛娇道:“谢小姐,你的……诗,也在我这。我听你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劲,你为何一个人在亭内哭泣?”
此时天色已晚,西沉的落日有气无力,照进水湘亭的残阳金黄而又落寞,也将亭外薛娇瘦弱的身影晕成了黑色。
谢逢花坐在廊椅上,一本仍翻开的话本随意地仍在身侧,她一手拿着帕子擦眼泪,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团扇。谢逢花圆眼哭得通红,只觉得心头哽着一团恶气,尽管反复深呼吸都无法排出,闷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凝了一会,道:“你进来吧。”
薛娇细长的手撩开珠帘探身进来:“天色黑了,为何不点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