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不言。
封恒道:&ldo;我记得你最爱梨花,冬去春来时,这里会有梨花盛开。我从未陪你看过梨花吧。&rdo;
薛盈不屑开口。她再也不念着那些过往,她恨不得手刃他。
屋内静了许久,她想起一些事,问起:&ldo;东朝与西宋在交战,你是天子身前的红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rdo;
&ldo;因为,来见你。&rdo;
薛盈红唇间逸出一声笑,轻视的,鄙夷的。
封恒道:&ldo;我要找的人是你所找的人。&rdo;
薛盈不笨,一瞬间已道:&ldo;子浔居士?&rdo;
&ldo;此人熟知西宋地形,我此番来带走他。&rdo;
薛盈沉默,心内诧异。如若封恒真要带走此人,他大可派人前来,亲自镇守在朝廷,而非是拖着两条残废的腿远赴周朝。她未再细思,她如今根本不再信他来只是为了见她。
她腹中的胎儿是封恒害的,她与他,不共戴天。
封恒凝望那香炉许久,&ldo;这香能给这冷寂林间添一丝暖意,别灭。&rdo;他在这安静里收回眸光,摇着轮椅离开。
薛盈想不通。
她如今算是养好了身子,如果封恒真的惦念旧情欲与她发生关系,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动她?除了前两夜里被迫与他同床,他再未有逾越半步。
薛盈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她在午时借口屋中炭火烧得人心口闷为由,带着两名婢女四下在墙外信步。
谷中风声猎猎,树叶沙沙作响。江媛发现一处水源,兴奋地喊:&ldo;娘娘,我看见一条浅溪!&rdo;
薛盈忙让她噤声,用眼神示意她放出信号。
江媛小心将蜡液浸透过的纸丢入了水面。
溪水潺潺自下而去,将那页写着此处地形与环境的纸送去未可知的远方。
薛盈主仆三人回身,却瞧见不远处封恒独身坐在轮椅上。他的青衫在风口翻卷,薛盈的心蓦然一跳。
她走向他,封恒问:&ldo;方才何事喧哗?&rdo;
江媛忙垂下了头,薛盈道:&ldo;我瞧见那边的石子跟景北别院溶洞里的石子有些相似。&rdo;
封恒静望她:&ldo;你手帕掉了。&rdo;
薛盈低头见手帕落在地面,那上头的梨花已沾了泥土。她云淡风轻:&ldo;掉了便掉了,最重要的已经离我而去,我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rdo;她从他身侧掠过。
封恒凝望那藕色手帕许久,一手扶住轮椅,一手弯腰拾起。
傍晚霞光落时,封恒又在庭院里弹琴。
这首曲子薛盈从无听过,她不识曲目,却识得曲中意。琴声哀哀切切,似夫妻花前月下分离。她屋内青兽炉里的熏香与桌上的鱼汤香气都灌入薛盈鼻端,她听着听着,俯下身一阵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