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他们越过的是一片密布着丛丛小树林和农作物的农田,而此刻,庄园慢慢地被一些豪华的大别墅取代了。比如从他们身旁掠过的那一座。而今所有的旅游指南都称它为&ldo;欧普龙提斯别墅&rdo;,那里装饰着绝美的壁画,它可能是尼禄的第二任妻子泼裴阿的。倘若果真如此,那我们经过的是那份权势‐‐很多人认为是穷奢极侈‐‐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方之一,是罗马的一段政治和生活的独特典型。一想到尼禄可能来过这里,他的目光凝视过那些壁画,他的脚在那些马赛克上踏过,他的要求(包括那些平常的)在如今是寂静无声的各间厅堂里回荡过,几乎使人不寒而栗。
谁知道真实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现今我们掌握的主要是毁谤尼禄的文字,毁谤者们受了要判尼禄处除忆惩罚的坚定决心的驱使。不过我们还了解,皇帝在陷入一种破坏性的无上权威的疯狂之前还是站在百姓一边的,他公开站起来反对统治罗马的那一小群二十几个元老院议员家族的傲慢权势。就像我们已经说过的,在他的统治时期,社会在转型,一个新的富人阶级在产生,自由奴们在社会里启动了一架新马达(今天我们会说&ldo;自由职业和新型企业&rdo;)。
其结果我们可以在欧普龙提斯的所谓的别墅&ldo;b&rdo;观察到,它不如另一座有名,但同样是重要和使人感兴趣的。
欧普龙提斯的名字好像源自obfontis,所指是当地的一股泉水,这也就解释了该地区怎会有一些公共浴室。确定无疑的是,欧普龙提斯将继续存在,对于在那条沿着海湾由北向南、从那波利通往索伦托的大道上旅行的人来说,它在喷发之后仍然是一个关键的驿站。甚至在喷发后三百年,在众所周知的罗马帝国的地图佩吴廷那地图上也标定了它(不是以温泉疗养所标明的)。
事实上,根据我们看见的那些来判断,两座别墅(加上一些连接着几个店铺的小住宅)构成一个单独的小镇。
双轮车驶离马路,从一座高大的拱门下通过并进入别墅&ldo;b&rdo;。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我们在庞贝地区尚未见过的一番出人意料的新天地。
建筑整体是庞大的,但它的作用不是富人们的闲居之所,它甚至也不是一座乡村别墅。这座巨大的建筑更像是别的什么。像某种很接近现代的、具有综合贸易特点的罗马社会的事物‐‐它的确就是庞贝地区农产品的一个分配中心;我们感受到的和我们目睹的环境及活动,是普通集市上所具有的。的确,各座乡村别墅的农产品都运载到这里,被批发后再被运往别处,输向其他市场或遥远的销售地。
这个地方是它的房主,一个前奴隶的&ldo;现代化的&rdo;商业头脑的一面忠实的镜子。一个真正的批发商,他把庞贝和帝国的其他部分连通,好比是把&ldo;庞贝制造&rdo;产品销往国外。
他的名字是鲁齐奥&iddot;克拉索&iddot;特尔佐,我们于昨天下午在蕊柯媞娜的宴席上认识他了:一个健壮结实的男人,眉毛浓密,手指粗大,举止间有点像乡下人,昨天曾有个漂亮的姑娘、坤伶诺薇拉&iddot;普里米杰尼亚陪伴着。大家都很清楚,能使这个企业家得以征服那个姑娘的是钱而不是他的相貌或语法错乱的拉丁语。然而这是一条延续了千秋的古老陈规,它还将在整个人类史上持续往前,这种运转即使在今天也能推进几乎所有的娱乐杂志的销量。
当然,陪伴这样一个人是需要有一副铁石心肠的。但是对她也可以同样这么说。在她的诱人的外表下,她唯一关心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在庞贝的社会攀升,对所有的人都笑脸相迎,不惜任何代价,好看的丑陋的,只要他们一个比一个更有权……
鲁齐奥&iddot;科拉索&iddot;特尔佐出现了,他在柱廊下边走边叫喊还边打着手势,围在他身旁的自由奴们简直跟不上他的步子。从我们所处的位置我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好像是关于一批运送的货物出发太迟而丢失的问题,因为一场秋季的暴风雨导致了船只沉没。
的确,由于不存在实际上的竞争,这个男人的主要敌人就是天气状况。糟糕的季节会损害收成,因此也就使销售市场的盈利下跌,一场意料之外的暴风雨会打沉船只‐‐那些用来售货的&ldo;载重货车&rdo;。
正因为如此,罗马时代有个习惯,从不冒险地海运或旱路运送全部商品。几个商人谨慎地分担费用和危险(就是股份制)为上策。一趟运送的投资人多了费用就减低,在沉船的情况下造成的经济损失也是最小的。当然,顺利运抵后的盈利也少。有点像你们决定买彩票时那样:你们更愿意自个儿独买还是组团合买?
在这方面,鲁齐奥&iddot;科拉索&iddot;特尔佐真是一头雄狮,他支付一切费用,船&ldo;完全&rdo;是他的,只用他的货物把它装满,令人难以置信。一个赌徒,今天人们会说是个与好运赌一把的人。有时候一帆风顺,盈利异常丰厚,有时候全部丢失,恰如赌博一样。但是他有嗅觉且又是幸运的,能够建立起一个真实的帝国,此刻我们可以欣赏一下,就在小货车靠近卸载双耳罐的地方之际。
鲁齐奥&iddot;科拉索&iddot;特尔佐从钱庄老板那里购进酒罐,再以高出其他市场的价格售出。有时候则是他和制酒商分摊收入。还有另一些情况是,他批量购进葡萄酒,将其灌装到刻有他的名字的双耳罐里,再在沿海地区,在罗马或地中海那边零售,就好似是他生产的一种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