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有爱意,还能记得关怀妻子,已经是把她当作知己,难能可贵了。
&esp;&esp;她一壁在心里警醒自己,一壁跟着他走过了那道漫长的长寿坡。
&esp;&esp;九百九十九个台阶。
&esp;&esp;时过经年以后,兰殊蓦然回首,都觉得终身难忘。
&esp;&esp;他们渐渐走上了坡顶。
&esp;&esp;秦陌轻舒了口气,再转眼,兰殊的脸颊浮出了喘息的红晕,双眸却有了湿意。
&esp;&esp;兰殊俯首望向了身后寓意长寿的阶梯,回想到自己刚刚努力爬上来的样子,莫名勾出了一丝藏在心底的不易感,难得生出了一丝怆然来。
&esp;&esp;秦陌见她难过,一时间不由慌了心神,倾身探上前,刚想伸手,兰殊却抬臂捂了把脸,躲去了他的关切。
&esp;&esp;那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感,再度在少年心里蔓延了开来。
&esp;&esp;“你哭什么?”
&esp;&esp;只见少女眼角坠下泪来,指着长寿坡,狠狠埋汰了句:“这坡,这坡太陡了!”
&esp;&esp;(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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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元成三年,又是一年春。
&esp;&esp;杨柳生絮,海棠初开。
&esp;&esp;三年一度,春闱将至,各地举子长途跋涉,汇聚长安城。
&esp;&esp;这段时日,会馆各处遍地都是一派吟诗作对,斗文比墨的盛景。
&esp;&esp;那一茬茬风华正茂的才子名士,成群结伴地出游赏春,成为了这一年春日曲江最醒目的风光。
&esp;&esp;除却新帝登基特设的恩科,这是李乾继位以来的肃长公主的面子上,凭少年这张越来越像秦葑的脸,作为王爷唯一的后裔,他们也得手下留情。
&esp;&esp;秦陌为李乾当了一回出头鸟,临出御书房,趁着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地轻踹了他一脚。
&esp;&esp;李乾温润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得,过两天送你一份大礼。”
&esp;&esp;秦陌半信不信,鼻尖冷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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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走出前省,天色渐晚,秦陌仰头看了眼天空,隐隐有乌云压城,策马从皇城驰道疾驰而过,直奔宫墙之外。
&esp;&esp;正好穿出东华门的门口,眼前忽而窜出一位未打烛笼的小黄门,险些与他撞上。
&esp;&esp;秦陌猛地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那小黄门吓得软跌在了地上。
&esp;&esp;秦陌眉宇微蹙,连忙翻身下马,将人扶起,确认他毫发无伤,那小黄门看清了他马首前的官衔与鼎鼎大名,险些又是一跌,长揖不停,连连为自己的冒失致歉。
&esp;&esp;秦陌只提醒他以后在驰道行走记得提灯,并未有半句斥责。
&esp;&esp;待小黄门擦着额汗感恩离去,秦陌转身正要重新上马,忽而摸了下腰封,发现他腰间所持的玉笏不见了踪迹。
&esp;&esp;估计是刚刚临时勒马,甩落马下去了。
&esp;&esp;秦陌低头寻了片刻,刚朝前一步,眼前忽而出现了一双珍珠面的绣花鞋,晚风吹动着轻盈的裙摆,花状暗纹隐藏在昏暗的暮色中,散出了一点流光溢彩的端倪。
&esp;&esp;他猛地一抬头,只见十八岁的少女,比之以往更加美艳动人,亭亭玉立于清幽的夜风中,白的能发出光来。
&esp;&esp;兰殊唇角衔笑,将玉笏递向了他,嘴上却不忘揶揄,“吓人,真吓人,瞧把人吓得。”
&esp;&esp;秦陌听出了她意指那小黄门发现冲撞的是他之后的神情,一把接过了玉笏,佯作朝着她额间轻拍了下,“那怎么不见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