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狐子七惊愕地看着明先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嘴上不认输:“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esp;&esp;“好啊。”明先雪答得痛快,“待你成了一具白骨,我便天天抱着睡觉。那才好呢,起码白骨是不会跑的。”
&esp;&esp;狐子七震惊地闭上了嘴巴,他从未见过明先雪如此失控,也从未感受过对方如此强烈的力量。
&esp;&esp;狐子七猛地被摔倒床上,头脑一阵迷糊。
&esp;&esp;床帐摇曳,缠枝纹勾缠不休,无始无终,床柱上的金铃铛摇动不息,如林鸟乱飞,只是无规律而又剧烈地碰撞着。
&esp;&esp;狐子七被折腾得眼角沁泪,八条尾巴都现出来了,蓬松的毛发在空气中颤动,浮现出痉挛般的挣扎。
&esp;&esp;狐子七实在受不了,四脚并用地往外爬去。
&esp;&esp;却忽感脚踝一冷,叫那金链绕了一圈,被套住了,无情地往回一拽。
&esp;&esp;狐子七撒气骂道:“混蛋,你放开我!我累死了,我要睡觉!”
&esp;&esp;明先雪气笑了:“我在强迫你!”
&esp;&esp;天亮
&esp;&esp;狐子七恍若被困在了这床帷之内,四四方方,华丽卓绝。
&esp;&esp;头顶是无始无终的花纹,身下一方软熟的床,四周因肌肤发热,蒸腾着雪中春信的香。
&esp;&esp;狐子七在这暗室之内,难以辨别时光的流逝。
&esp;&esp;他睡了醒,醒了睡。
&esp;&esp;其实,对于他这类可以不吃不喝闭关多年的狐妖而言,这倒不是太难熬。
&esp;&esp;更或者,他在这儿长日吸纳帝皇雨露,比用什么都受用。
&esp;&esp;虽则如此,他还是不能快乐。
&esp;&esp;这儿听不见更漏点滴,看不见日月轮换,眼前只有一成不变的装设。
&esp;&esp;他试图通过香薰点燃的状况来确认时间的流逝,却发现每次明先雪投放的香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每次燃烧的炭火也都不太一样。
&esp;&esp;甚至乎,他好像在这密闭空间里待得太久,久到已经闻不见那雪中春信的淡淡香气了。
&esp;&esp;他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感知,沉浸在一个无法触及的寂静世界中。
&esp;&esp;唯一……唯一恒定的锚点。
&esp;&esp;只有明先雪的到来。
&esp;&esp;无天无地,无日无夜。
&esp;&esp;变化的只有明先雪。
&esp;&esp;在这无边的混沌中,明先雪成为唯一的亮色。
&esp;&esp;他会来,有时候带着疲惫,有时候带着笑容,有时候带着欢愉,有时候带着忧愁……
&esp;&esp;他有时穿的是那一套天子冠冕,整齐端庄得过分,激烈的运动里,冕旒会像雨点一样乱打得嘀嗒作响;有时候穿的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常服,浑身黑的一片,裹着他苍白挺拔的身体;有时候衣服上会有暗纹,有时候偏偏一片素净……
&esp;&esp;偶尔,他会带一些外头的东西来,比如狐子七喜欢的食物,酒酿,又或许是新奇的小玩意,更有一次,他甚至带来了一只异域的小猫。
&esp;&esp;狐子七对那小生灵充满好感,抱在怀里摸了摸,却又叫这个癫子明先雪吃了味,过后又把那小猫拎走了。
&esp;&esp;狐子七忍不住说:“我这儿太孤独了,快要疯了,你好歹给我留一个活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