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那个范琦却在这个时候干咳了一下后,故作不解地问道:
&ldo;在下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仇东家所说是什么意思,咱们做生意的,谁给的钱多,东西就卖给谁,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难道说这还用商议吗?&rdo;
对于范琦的发难,我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这个家伙根本就已经投靠了张鲲。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要和我作对了,反正我只是朝廷的一个虚职侯爷,而张鲲却是当朝首辅的独孙,孰轻孰重世人自有一番衡量了,也只有真正知晓我和皇帝之间关系的人才会明白我的分量。
我微微摇摇头,说道:
&ldo;范东家有所不知。虽然说商人逐利乃是根本,可是我们商人在挣钱的时候却还是要体恤到国计民生的问题,如果说有人出高价钱收购粮食,等囤积了以后再抬高价格出售,这就是会惹得天怒人怨的行径,我们这些应该为这些行径感到不齿,而且朝廷也不允许。&rdo;
范琦有些不屑的笑了一下,随后才开口说道:
&ldo;仇东家是否有点危言耸听了。更何况我们都是布匹商人,似乎和那些人命关天的事情扯不上边,就算是丝绸的价格飞到天上去,老百姓也不会有什么损伤啊。&rdo;
听到范琦这番话,其他的人都一致的没有开口,谁都看得出来,这个范琦是打算要和我斗下去了,对于这种情形,谁也不愿意冒出来充当和事佬。
我微微一笑,随口说道:
&ldo;范东家所说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可是就拿眼下的情况来说,市面上忽然间有人出来和我唱对台戏,抬价收购丝绸。&rdo;
听到我说这个,范琦的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有些嘲讽地说道:
&ldo;听仇东家你的意思,这苏州城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够买买丝绸了,别人出的价钱比你高,就是不正常了啊,我倒是认为这蛮好的,最起码现在丝绸的价格已经上涨了两成,我能多赚不少的钱。&rdo;
张四维和苏州知府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而其他的那些商人也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敢开口说话,看来能够抱上张家大腿的似乎只有范琦一人而已。
我冷冷一笑,身子前伏,盯着范琦问道:
&ldo;可是如果我要是继续提高丝绸的价格,不知道范东家以为会出现什么事情呢?&rdo;
范琦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安,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
&ldo;要是仇东家真的那样做自然是太好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够和那些夷人做生意,赚头大的很,不过仇东家要是能够提高丝绸的价格,能让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喝点汤也是好的啊。&rdo;
我嘴角微微一撇,继续说道:
&ldo;可是我要是等时候差不多了,忽然将手中的丝绸都低价抛出去,不知道范东家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rdo;
范琦听到我说这个,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ldo;仇东家真是会说笑,做生意那里有赔本倒贴的道理呢。&rdo;
对于范琦回避我的问题,我心中早就预料到了,虽然说张鲲现在故作姿态的收购丝绸,可是实际上他手中掌握的并没有太多,到目前为之,乔梦秋的手中已经掌握了苏州市面上三成的丝绸,其他的都零碎的分散在了这些在座的大商人手中,其中又要数郝标手中的丝绸最多,而郝标和我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我还有施家这个秘密的后勤呢,我已经让人和施观保接触过了,知道他也已经收到了几百匹上好的丝绸了,而且作坊的筹建也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现在我手中的生丝并不在我和吉恩他们的条款中,就算是我将那些生丝用了,顶多也就是他们不往倭国那边出口罢了,可是我却能得到大量丝绸,以解燃眉之急。
我微微的摇摇头,看着范琦笑了起来,这让范琦有些慌张起来,我这才缓缓地说道:
&ldo;既然范东家不愿意说,那我就替他分析一下,我现在手中的丝绸能够占到市面上的三成左右,而且我还能够调动一些丝绸,如果说我将手中的这些丝绸都以低价出售到苏州,丝绸的价格一定会暴跌,不过会跌到什么地步就只有试试才能够知道了,至于说赔本倒贴的事情,我还真做过,当初佛朗机商人想要杀我的年猪,我索性将所有的生丝都丢到了海中,结果第二年生丝的价格在吕宋一带暴涨。&rdo;
而苏州的知府却有些坐不住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当着苏州父母官的面,我却在夸夸其谈如何将苏州的丝绸市场弄成一团浑水,他怎么能够答应呢。
他连忙说道:
&ldo;侯爷方才说,磋商价格,也是为了将来有司衙门的事情,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干系吗?&rdo;
我看了张四维一眼,然后才缓缓地说道:
&ldo;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假设,可是等有司衙门开设了,谁又能够保证没有人囤积居奇呢,更危险的是和那些夷人暗中勾结,到时候就可能引起大的骚乱啊,如果说我方才所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要有多少蚕农和织户因为丝绸价格的下跌,而难以维持生计啊!&rdo;
张四维和苏州知府两个人听到我说这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毕竟我所说的事情听起来十分有道理,这根本就是一个链式反应,现在我和张鲲竞相提高丝绸的价格,那些蚕农织户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毕竟那些商人不会因为丝绸价格一时不正常的上升也提高收购价钱,可是他们却绝对会因为丝绸价格的降低而降低收购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