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定亲的那天,林菁四个月,余迢却已有五岁,听闻自己有了一个&ldo;小不点儿&rdo;的未婚妻,刚好也没到男女大防的年纪,便来林家看过她,这一看便不得了,余迢哭着嫌林菁小,说是&ldo;还没猫大,不能一起玩&rdo;,跟家里闹腾了好久。
元兴七年,余家祖母做寿,林菁跟姑姑去拜寿,那时余迢已十二岁,躲在祖母的屏风后偷偷看她,被她发现后,余迢大方地赏了她一个白眼。
元兴十二年,余迢雁塔题名,成了大昭朝年纪最小的进士,皇帝钦点了探花使,余家大宴宾客,林菁到余家的时候,余迢在正堂与人比试摔跤,她旁观了半晌,在余迢险胜对方之后,终于送给余迢一顶&ldo;绣花枕头&rdo;的帽子。
再然后,便是半年前,余迢拜访林慕之后,留下一根长安城最有名的珠宝店&ldo;华昇斋&rdo;出品的海棠簪,送与她及笄时佩戴。
严格来说,两人还没交谈过。
但神交已久。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你懂事之后,便知道有一个人在等着你长大,你们会结为夫妻,携手一生。
林菁对余迢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无论别人将余迢说得如何好,她终究只看自己的心‐‐贸然将感情付出给见都没见过几面的人,实在不是林菁的处世原则。
所以她把余迢与林家一样,归纳在了责任那一栏。
就像余迢虽然从小就嫌弃她&ldo;没猫大&rdo;,却不得不妥协一样,她也觉得余迢只是个武功稀松平常的&ldo;绣花枕头&rdo;,以后八成还要她来保护他,心里也是有点拧巴的。但是在各种加成下,出于对余家当年的雪中送炭的感恩,她逐渐接受了余迢的存在,偶尔想起这个人时,心头会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畅想不出旖旎的情丝,更多的还是对今后生活的估算。
她未来将是余家的主母,也是林家的家主,如果没有意外,她会跟这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吃一个碗里的饭,兴许还要生上几个孩子。
这个命,她是认的,否则她早就死在了大理寺的牢狱里。
元兴十四年九月二十一日,姑姑为她戴上了那根海棠簪,屋子里放眼望去,都是余家的女眷。
她垂下眼帘,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那张真化府的军帖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她及笄的第二日,陈恪上门,紫袍跪地,口中道:&ldo;老夫于林家有愧,这一拜,你受得住。&rdo;
林菁认得这紫袍,在大昭朝,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得服紫。
后来她很快知道,陈恪是当朝右仆射。
大昭朝是群相制,三省的官员都可能被授予宰相官衔,左右仆射则是宰相之首,仅次于王公贵族,正经的从二品大员,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菁曾经姑姑听说过,有些当官的,品级越高,脸皮越厚。
她那时候还小,天真地问:&ldo;那得有多厚啊?&rdo;
姑姑冷漠地道:&ldo;大抵有长安城的城墙那么厚吧。&rdo;
陈恪带着真化府折冲都尉肖途,传达皇帝的口谕,在尉迟读武于五陇坂阻挡突厥大军之时,希望林菁能协助国家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