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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廖吉祥这下真按他说的，把他紧紧搂住了，谢一鹭却不让他搂，自己半个身子入了水，偏直直把人家托着，一点水不肯叫他沾。

即使这样，廖吉祥的一双脚也湿透了，他半挂在谢一鹭身上，用手背揩掉溅了满脸的水珠：&ldo;我犯什么傻，&rdo;他埋怨，&ldo;跟着你干这种荒唐事！&rdo;

谢一鹭也觉得自己荒唐，狼狈地把他捧着，小心翼翼放到岸上，看他站稳了，才湿漉漉松开手，两个人相对无言站了一会儿，突然一起笑了。

&ldo;怎么办？&rdo;廖吉祥问。

&ldo;还好，只是鞋子湿了，&rdo;

廖吉祥露出一副害羞的情态：&ldo;我是说你。&rdo;

&ldo;啊，&rdo;谢一鹭这才往自己身上看，膝盖往下全透了，长袍子裹着腿很不舒服，他一抬眼，看见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灵机一动，&ldo;脱了，晾一晾！&rdo;

廖吉祥赶忙往周围看：&ldo;胡闹！&rdo;

谢一鹭已经把鞋子脱了：&ldo;没事，都是男人。&rdo;

廖吉祥眼看着他扯下袜子挽起裤角，边把鞋袜往大石上晾边解外袍，他惊慌地呆站在原地，死死拧着指头。

&ldo;鞋脱了，&rdo;谢一鹭穿着松垮的亵衣朝他走来，憨憨笑着，&ldo;可舒服了。&rdo;

廖吉祥很勉强，思来想去，像他站起来那样费力地坐下了，两只不大的脚，缎子鞋面丝绸袜，他动手去脱：&ldo;我来见你，真是找不痛快的，&rdo;他像个唠叨的女人，碎碎抱怨，&ldo;上次是，这次也是。&rdo;

谢一鹭听见了，并不忍他：&ldo;成天半死不活在织造局里窝着，你就痛快了？&rdo;

廖吉祥立刻挑起眼眉，狠狠地剜他一眼，谢一鹭毫不在意，挨着他坐下，看他慢条斯理地脱袜子。一双白脚，淋淋带着水光，灰蒙的日头照上去，好像象牙一类的东西，让人想摸上一把，想到&ldo;摸&rdo;，谢一鹭不好意思看了。

廖吉祥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脚白得过分，又没地方藏，赧然地蜷起脚趾，不知怎的，他一蜷，谢一鹭更觉得那双脚好看到心里去，贼眉鼠眼地，时不时瞧一瞧。

廖吉祥发现他在看，凶了他一句：&ldo;看什么，&rdo;明明是责备的话，声音却颤颤的，&ldo;太监的脚很好看吗。&rdo;

可能是有了上次的磨合，谢一鹭并不十分怕他生气：&ldo;太白了，&rdo;什么话他都敢说，&ldo;白得像……&rdo;

女人。话没说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又说错话了！谢一鹭沮丧地按住额头，自暴自弃地往后躺倒在沙地上：&ldo;我不会说话，我知罪。&rdo;

廖吉祥静了片刻，并没发怒，扭过身子看着他：&ldo;你没跟人说吧，我们见了的事。&rdo;

&ldo;没有，&rdo;谢一鹭单手枕着头，漫不经心瞧着他的后背，廖吉祥放心了，身子转回去，刚转，就听谢一鹭说，&ldo;我知道，你是为我好。&rdo;

虽然看不见，但谢一鹭能感觉到，他笑了：&ldo;你想多了。&rdo;

&ldo;其实……我告诉了一个同僚。&rdo;

廖吉祥立刻转回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ldo;同僚？&rdo;他语气不对了，决然狠辣的另一面显露出来，&ldo;糊涂！&rdo;他莫名激动，手指尖都微微在抖，&ldo;万一他说出去，人人都会当你是阉党，这辈子你就……&rdo;

&ldo;完了。&rdo;谢一鹭替他说，眼睛一眨不一眨地盯着他，带着笑意，廖吉祥随即就知道他是骗他的了，愤然背过身去，谢一鹭连忙拉他的袖子，他抽手，谢一鹭又拉，他还是冷冷地不理，谢一鹭索性一使劲儿把他拉倒，让他和自己躺在一处。

廖吉祥垂着眼睛，不说话，谢一鹭为了让这一刻看起来不那么沉重，故意嗤嗤地笑，这时廖吉祥低声说了一句：&ldo;别被我……&rdo;

&ldo;什么？&rdo;谢一鹭听不清，朝他凑。

很近了，廖吉祥把眼抬起来，干净的眸子泛着清浅的波光，惶急地躲闪：&ldo;别被我拖累了，&rdo;谨小慎微的，他说，&ldo;别坏了你的名声。&rdo;

谢一鹭几乎是脱口而出：&ldo;砍矮梨树的时候，你想过自己的名声吗？&rdo;

廖吉祥没料到他会提这个，张着嘴，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

&ldo;什么都为别人想，你自己呢？&rdo;

廖吉祥往后让了让，好和他拉开距离：&ldo;太监要什么名声，&rdo;他说得漠然，&ldo;太监活在这世上，就是叫人骂的。&rdo;

谢一鹭受不了这话，廖吉祥退开多少，他便凑上去多少：&ldo;人们骂的是恶太监！&rdo;

廖吉祥不退了，和他针锋相对：&ldo;那你告诉我一个好太监？&rdo;

谢一鹭说不出来，空较劲，廖吉祥抖着嘴唇笑了：&ldo;你们这些读书人，谁会去记一个太监的好，和我们说一句话，都是折煞你们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