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吗,廖吉祥说不清,只觉得心里像有一只手在搅,搅得他无所适从。
&ldo;现在多好,&rdo;谢一鹭瞧着他笑,一笑,脸上的伤口就拧起来,&ldo;白天晚上在一起,不用怕人看。&rdo;
廖吉祥发觉自己软得像要融化了,融化在他的&ldo;甜言蜜语&rdo;里,旁若无人的,他居然伸出舌头,猫儿一样,一下一下舔起那脸上的伤口。
两个解差在一旁看见,先是愣住,之后吓得瞠大了眼睛,惊惶对视。
&ldo;有尿吗?&rdo;谢一鹭问,廖吉祥马上紧张地摇头,他该是一天没尿过了,谢一鹭缓缓捋他的背,&ldo;别憋着,有我呢。&rdo;
两个解差洗完脚,谢一鹭捡着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了一盆水回来,这回终于是廖吉祥的了,他托着他的脚把热水往上淋,看他不觉得烫,才敢把整只脚放进水里,从脚趾到脚踝,一点点给他洗,那双白脚,虽然不再是织造局督公的,但仍舒坦熨帖。
&ldo;泡泡脚,明天的路好走些。&rdo;边说,谢一鹭边拿衣摆给他擦脚,擦净了捧在怀里,伸手到裤管里揉他的小腿。
&ldo;你也洗洗……&rdo;廖吉祥大概是累了,眯着眼,懒洋洋地说,&ldo;好睡……&rdo;
谢一鹭一直等他睡着了,才吃力地起身,端着那盆泡凉的水,坐到椅子上,对面床上两个解差已经躺下,一个床里一个床外,头脚倒着睡。
桌上一灯如豆灯,摇曳着,昏蒙着,他&ldo;噗&rdo;一声把灯吹灭,在纯然的黑暗中,痛苦地拧起眉头,脱下鞋袜,伸脚到凉水里。
随便蘸了蘸,他擦脚起来,摸黑蹭到廖吉祥身边,蹑手蹑脚挨着他坐下,然后从后把他抱住,那个大枷,他擎起一角扛在肩头,这时廖吉祥有些醒转,茫然地推拒,谢一鹭忙小声安抚:&ldo;是我,没事,是我……&rdo;
廖吉祥就不动了,大概是脖子上的重量减轻,他舒服地哼了一声,沉沉睡去。
谢一鹭也想睡,但睡不着,身上疼,肩膀也重得喘不过气,可他不敢动,怕一动,就把怀里的人惊醒了。
那边板床晃了晃,下来一个人,看剪影是胖子,他站了一阵,提起椅子往墙角搬,搬到谢一鹭身边,把大枷一角从他肩上放下来,支在椅背上,没说什么,又回去了。
第49章
&ldo;他俩肏屁股。&rdo;瘦子用胳膊肘顶了胖子一下。
胖子没爱理他:&ldo;别瞎说。&rdo;
&ldo;我瞎说?&rdo;瘦子激动起来,&ldo;你看他俩的黏糊劲儿,那太监还……还给那小子舔脸上的血,&rdo;他一副厌恶的样子,&ldo;哦哟,污糟死了!&rdo;
胖子斜他一眼:&ldo;人家俩好,关你什么事。&rdo;
&ldo;我看不惯,&rdo;瘦子把水火棍立起来,往地上一杵,&ldo;歪门邪道!&rdo;
胖子一时没说话,停了半晌,才说:&ldo;那些走&lso;正&rso;道的,有几个能像他俩这样要好,要是我,我做不到。&rdo;
他指的是谢一鹭对廖吉祥的爱护,大孝子对父母也不过如此了,一个人能爱他人胜过爱自身,只得说那太监的命太好。
&ldo;行了,赶路吧。&rdo;瘦子老大不愿意地撇嘴。
胖子不动弹:&ldo;让他俩再玩会儿。&rdo;
廖吉祥和谢一鹭坐在前面大杨树下,一个披枷带锁,一个鼻青脸肿,互相看着,灿灿地笑:&ldo;你又猜错了,&rdo;谢一鹭把空着的左手摊给他看,&ldo;受不受罚?&rdo;
廖吉祥往后缩,很不情愿的:&ldo;你……轻点。&rdo;
谢一鹭坏笑着欺近,拇指和食指掐成环,在嘴边吹了吹,瞄着他的额头,作势要弹,廖吉祥赶紧闭眼,可老久不见动静,怯怯地刚一睁眼,额头上就猛地一疼,他惊叫了一声,往旁边倒下去,谢一鹭咯咯笑着,和他倒在一处。
廖吉祥很有些怨恨地看着他,看着看着,脸微微红了。
&ldo;要走了,&rdo;谢一鹭摸宝贝似地摸他的脸蛋,&ldo;有尿吗?&rdo;
廖吉祥往解差那边瞄了瞄,踌躇着点了头。
谢一鹭便把他扶起来,往树后边带,瘦子眼尖看见了,以为他们要跑,忙叫起胖子,自己拎着棍子追过去,跑到半道,一下看见树后头女人似地蹲着的身影,他一惊,停住了。
廖吉祥也受了惊,慌忙站起来,让谢一鹭遮着,匆匆提裤子。
瘦子撞了鬼似地扭回头,皱着眉头折返,那太监居然是……蹲着撒尿的?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有嫌弃,好像也有点怜悯,总之惶惶的不舒服。
这时候是下晌,天黑前他们得赶到最近的渡口,搭船趁夜下扬州,瘦子本来就性急,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急火燎地赶着走,廖吉祥渐渐有些跟不上,谢一鹭帮他托着枷,边擦他鬓边的汗边说:&ldo;上来,我背你。&rdo;
一个人和七斤半的枷,他怎么背得动!廖吉祥咬着牙拒绝了。
谢一鹭不听他的,拉着他的胳膊非让他停下,可能是力气大了,一拉,像是牵动了什么伤口,廖吉祥&ldo;嘶&rdo;地一声,白了脸。
&ldo;你怎么了?&rdo;谢一鹭狐疑地问。
廖吉祥偏着头不看他:&ldo;没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