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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他目中无人地登堂入室，屈凤只能在后头跟着，边跟边朝一路的女眷使眼色，让她们躲下去。

&ldo;甭回避了，&rdo;仇鸾摆手，很不当事地笑笑，&ldo;我也不算是个男人。&rdo;

听了这话，屈凤心里&ldo;咯噔&rdo;一下，有不好的预感，上了堂，摆下茶，仇鸾坐主位，他在下手客席站着，一抱拳：&ldo;该下官去拜会督公的，不想督公倒先来了！&rdo;

这话当是客套也好，当是疑问也罢，总之仇鸾没答他，稍动了动指头，叫锦衣卫端上来一个锦盒：&ldo;老祖宗叫我给令尊带的。&rdo;

盒子打开，是一壶酒并两只杯，屈凤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ldo;家父病重卧床，下官替家父跪谢老祖宗盛情！&rdo;

&ldo;听说了，&rdo;仇鸾招呼他起来，&ldo;来，咱俩替你爹把它享用了。&rdo;

说着，锦衣卫就来开塞倒酒，屈凤被仇鸾叫到身边，恭谨坐下，殷勤地碰杯：&ldo;往后还望督公多垂怜。&rdo;

&ldo;好说。&rdo;仇鸾端着杯，看着他喝，屈凤做了个喝的样子，半道突然想起什么来，酒未沾唇，&ldo;督公，郑铣那边……&rdo;

仇鸾把眼睛眯细，慢慢地笑了：&ldo;他是东厂那一枝儿的，迟早要剪。&rdo;

借着话头，屈凤把杯放下，恨恨地说：&ldo;督公若要铲除郑铣，下官愿效犬马之劳！&rdo;

仇鸾看着他那只杯，不大高兴地撇嘴：&ldo;哎，你酒没喝呀。&rdo;

屈凤连忙把杯又端起来，讨好地笑：&ldo;督公没饮，下官不敢先饮。&rdo;

仇鸾比他笑得开笑得放肆：&ldo;好好，我先喝，&rdo;他把杯端到嘴边，一仰头的事儿，却因为什么也耽搁了，皱了皱眉：&ldo;有个叫金棠的……是不是死在郑铣手里？&rdo;

听到那个名字，屈凤像兜头挨了一拳，愣住了：&ldo;督公是……听谁说的？&rdo;

&ldo;郑铣那一桩桩一件件，来南京前我跟人打听过，&rdo;仇鸾敲了敲两人之间的小桌，&ldo;听说这个金棠跟你也有交情？&rdo;

屈凤的嘴立刻动了，像是想说什么，可沉吟了半晌，出口却是：&ldo;点头之交而已，一共没说过两句话。&rdo;

仇鸾的神色变了，胳膊肘支在桌沿上，露骨地和他拉开距离，静了一阵，突然说：&ldo;把酒喝了。&rdo;

屈凤低头瞄一眼那杯酒，假咳了两声：&ldo;下官咽喉不适，不能饮……&rdo;

仇鸾一巴掌拍在桌上，那一打锦衣卫随即动起来，摁着屈凤的，扒嘴巴的，灌酒的，堂上的丫鬟吓坏了，扑簌簌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发抖。

&ldo;本来想跟你来文的，&rdo;仇鸾嫌弃地抖抖袖子，&ldo;逼我动武！&rdo;

锦衣卫铁桶一样把屈凤围在当中，隔着一堵人墙，他痛苦地叫喊：&ldo;为什……为什么！&rdo;

仇鸾拍了拍就近一个锦衣卫的胳膊，把自己那杯酒也递过去，紧接着就听见屈凤呛了嗓子的咳嗽声。

&ldo;我都到南京了，老祖宗还要你干什么，&rdo;仇鸾笑着起身，搭着他那伙锦衣卫的膀子，斜靠着往里看，屈凤已经七孔流血，没几口进气儿了，&ldo;郑铣那枝儿多余，你以为你们咏社这枝儿就不多余？&rdo;

他冷冷的，看屈凤瞳仁里的光涣散开来，在椅子里一点点死去：&ldo;从今往后，&rdo;他说，&ldo;南京的天上只能有一片云彩。&rdo;

&ldo;死了。&rdo;锦衣卫回头，语气有些没大没小，仇鸾并不介意，低声吩咐，&ldo;到他书房，文书、信件，带字儿的全给我搜出来！&rdo;

锦衣卫明白他的意思，屈凤和郑铣斗得这么凶，手里一定攥着不少黑账，从他这儿拿现成的，省了他们一点点去攒。

仇鸾留下一半人手，大摇大摆地往堂下走，半路指着一个丫鬟，嚷了一句：&ldo;你家少爷病死了，找人收尸吧！&rdo;

谢一鹭敞着房门，哼着小曲儿扫地，桌上放着两条鱼和一挂肉，是塾里给的，外头院门响，他放下扫帚一看，廖吉祥回来了，拎着一壶酒和几包熟食。

&ldo;怎么才回来？&rdo;谢一鹭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口一问。

大街小巷满是鞭炮声，廖吉祥假装没听见，他回来得确实晚了，脸蛋红扑扑的，有害羞的情态。

谢一鹭没注意，把纸包打开，把散酒倒上，拉着他的胳膊，抓一块熟食喂给他，这时廖吉祥眸光一闪，没敢看他，谢一鹭才觉得不对：&ldo;怎么了？&rdo;

廖吉祥没作声，把头低下去，摇了摇。

谢一鹭端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廖吉祥抬起来了，那样一张红脸，含羞带怯的，比花儿还艳：&ldo;跟我说，怎么了？&rdo;

廖吉祥好像是羞坏了，垂着眼睛闷声嘀咕：&ldo;没事。&rdo;

谢一鹭知道他的性子，不能勉强：&ldo;来，&rdo;他揽着他往桌边带，一揽，廖吉祥就瑟瑟打了个抖，谢一鹭蹙起眉头，一把将他搂紧，&ldo;到底怎么了，外头碰上坏人了？&rdo;

谢一鹭想起东大影壁，他怕廖吉祥也遇到那种事，可看他的样子，没有伤，只是莫名有些羞答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