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梓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睡觉,什么时候该吃饭,有的时候,明明外面有阳光从窗帘缝间洒进来,可自己还是困得不行,到了晚上,自己又变得格外精神,在寂静的夜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床上倾听门外的异响。
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
墩布和地面摩擦的沙沙声。
病房门被打开又被插上的声音。
一个病人在病房里咿咿呀呀地唱京剧。
不知谁在凄凄惨惨地哭。
岳梓琳掀起被子盖在头上,她快崩溃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哭,眼睛里已经没有东西可流,她也不敢激烈地反抗,她害怕刘医生的镇定剂。
换句话说,她被征服了,承认自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可是,内心还是有一种反抗意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问题。
岳梓琳坐起来,开始仔细梳理自己的思绪。
我叫岳梓琳,我老公是赵裕均。
我的家在x市东大街。
我的娘家是离x市不远的y市,父亲叫岳正峰,母亲叫李香媛,有个弟弟叫岳梓铭。
今年刚刚流产,我没有孩子。
我的朋友不多,最好的一个叫薛晴,她的男朋友叫刘俊生。
对了,自己病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刘俊生来探望自己?他可是裕均的好朋友啊!
想到这儿,岳梓琳赶紧从床上跳到地上,走到门口,然后扒着天窗向外张望。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正端着器皿从远处走过来。
“护士小姐!”岳梓琳大声地招呼着她,那个小护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她。
“那个…你认识刘医生吗?”
“哪个刘医生?”护士怯生生地问。
“刘俊生医生。”
护士说:“认识啊,你找他有事?”
岳梓琳感到分外的高兴,她组织了片刻语言,赶紧问道:“我和他是朋友,为什么我住进这里以来他都没出现过?”
小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岳梓琳,不由得“扑哧”笑出声:“他每天都来看你啊!还不止一次呢。”
说完,小护士转身走开了,留着岳梓琳站在门里愣神。
“来过?什么时候?”岳梓琳自言自语着。
她开始搜索脑中的记忆,可大脑只给她回了一个结果:“无相关内容。”
岳梓琳慢慢走回床边。
“难道,他是趁着我睡着时来的?”
岳梓琳越想越觉得自己对,干脆就不睡了,等着刘俊生出现再说。
她瞪大眼睛,倚靠在床头。
时间嘀嗒嘀嗒地流逝,岳梓琳的头慢慢歪向一侧。
有一种说法,人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床上,最多十五分钟就会睡着。
岳梓琳以亲身实践验证了这个说法。
高跟鞋的响声在楼道回荡开来,又在岳梓琳的病房门口停住,没几秒,又响起来,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岳梓琳做了一个梦。
在漆黑的夜晚,她身体僵硬地走出家门,又走过那条小巷,走到大街,然后直愣愣地朝城市的西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