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楚慕北心里的大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
只要楚羡东当真是个草包,他反而可以重用于他。
只当他是个提线傀儡罢了。
楚羡东一连高烧了好几日,水米不进,全靠医女每个时辰一次的药汤吊着。
他这一回来就招惹了这样的杀身之祸,朝野上下的碎嘴子又止不住议论开来。
“羡东皇子当真是命格有缺。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睡不起一月有余,才会被先皇送去仙山静养身子,这次回宫没多久,又是这样一睡不起。我看是又难咯……”
“我看也是,怎么偏偏他一出宫门就被行刺了呢?按理说他远离朝堂,应该不曾树敌啊?”
“是啊!谁会去行刺一个在朝堂上没有半分权位的人呢?新帝即位那么多年早就尘埃落定,眼下也就没什么王储之争了啊!”
几个朝臣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得头头是道。
仔细想来,诸位大臣说得在理,谁会那么大张旗鼓去行刺一个没有半分权位的皇子呢?他没有封号、没有行宫、甚至流离在外多年,口袋里连银子都没有……
周丞相不动声色地立在一边听着朝臣的议论。
他似乎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皇子羡东身上恐怕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楚慕北每天都会去看一眼楚羡东,然后背着手再三叮嘱太医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羡东治好。
偶尔遇到楚羡东清醒的片刻,也会关切地同他说上几句话鼓舞他的话:“羡东,你一定要挺住!皇兄一定会查处幕后黑手,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楚羡东昏昏沉沉,迷蒙的眼神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他糊里糊涂地喊着:“皇兄……皇兄……还好有你,我只有你了……”
楚慕北握着他滚烫的手,拍了拍:“羡东,只要你能好起来,朕立马给你封号!给你府邸!给你分藩!你是朕最亲的弟弟,朕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楚羡东眼神迷蒙,呓语不断,应该是听不明白皇帝说的话了。
但是旁的太医、医女、宫婢、小太监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君无戏言,皇帝要重用皇子羡东的消息立马不胫而走……
夜里,楚慕北再次召见了太医。
他沉着脸端坐在桌案后面,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书房内只在四角点了灯,昏昏暗暗。
让这沉沉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半显得有些瘆人。
“他怎么样了?多久能恢复清醒?如实说!”男人沉声问道,嗓音之中很是威严。
太医心里一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卑职救治不利,请皇帝开恩!只是羡东皇子伤得实在太重,刀刀要命!卑职也不敢断言……”
太医本以为皇帝一定是因为楚羡东的伤势没有起色,所以连夜召他问责。
毕竟这么多日过去了,皇子仍然昏睡,水米不进,再健壮的人都经不住这么耗着。
高烧久了脑子是要烧坏的,救活了也是废人。
皇子变痴儿,他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但事情的走向似乎与他的预截然不同,皇帝并没有预期中的勃然大怒,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似乎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说不出个准数,是么?”
太医抖了抖……
“那就姑且治着吧,尽力就行。别让外人捡了话头子说朕苛待手足,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