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此情难尽41你不能再回去了
我妈的后事办了五天,本来我想着火化后便直接葬下,但毕竟是死了人,不是死了宠物狗。我妈的死讯报到我二爷爷那里,他又报给我伯父,一来二去的,我爸这边家族里凡是能沾上关系的都来奔丧了。
于是,设了告别仪式,又请了和尚来连念三天的经。
大家对我都施了无比的同情,想来也是,他们活一把年纪,再没见过比我还惨的人了。那几天,我仿佛没有思想,像一具会走路的木桩子。他们把我往推,我就往哪去。让跪,我就跪下。让磕头,我就磕头。让哭,我呜咽着哭几声。
这就是活着啊,我弟死,我的婚礼被毁时,我以为,那已经是我人生最悲惨的时刻了。可不是啊,老天拿着铁榔头,它一榔头接一榔头的让我懂,这人生的悲惨哪里有止境?
梁梦昭受不了,她受不了那样拖延的决别过程。我妈办丧事的第二天,她就病倒了,被我爸的亲戚送去了医院挂点滴。后面就没有再回来了,听亲戚说,她挂完点滴就一个人坐上车走了。
可我得受着。
陆只悦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接着,她打电话来那会儿正在做祭拜仪式。我披麻戴孝,手机就随手放在桌子,也不知道谁接的电话,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后面陆只悦就没再打电话来了,我也没空给她回个电话。一直有人在我跟前转着,亲戚们在那几天发挥了最大程度上的人道主义,怕我一头碰死在我妈的骨灰盒前,所以,大家都守着我。
伊城听到消息,他和他的母亲来了,他们给我鞠躬。我也给他们还礼。
&ldo;采采,你要保重。&rdo;伊城母亲眼眶泛红。
&ldo;会的。&rdo;我答得平静,我是很喜欢她的。我和伊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全心全意对我好过。即使后来我和伊城黯然收场,她也没有对我恶言相向过。
伊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人在岁月里蹉跎,他的眉宇早没有了当年的单纯与阳光,取而代之的是历经人事后的成熟与内敛。
我是喜欢过他的,仅仅只是喜欢。
他们母子尽了礼数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啊,到了我妈下葬那一天,那个时辰。
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是适合泡上一壶红茶,坐在阳光上喝着一盏。眯上眼睛,听着窗外隐约的有风在流动。手机放在一旁,有男朋友关心问候的短信发来。
那才是正常的殷采采该过的日子。
我妈葬下了,一切都结束了。亲戚们最后聚在我曾经的家里,把人生的大道理浓缩成两箩筐,一次性的熬给了我。
我用力点头,表示我听进去了,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若能寿比南山,与日月同在,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亲戚们安心地走了,空荡荡地房子里剩下我一个人。我从亲戚们给我整理的包里翻出了我的手机,我要知道韦御风的消息,点开微信后,我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
有柳又平,有梁梦昭的,有辛童的,阮西岭的,还夹着陆只悦的。我点开了陆只悦的微信头像,她只发了几个字:风哥已经脱离危险。
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心里,手机从手里滑落,我靠到靠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维是混沌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那天,我在医院赶柳又平走,他就没有再出现过,应该是回到g市去了。我模糊地想着这些,撑着沙发又起了身,挪着脚步在每个房间走了一遍。走回客厅时,我就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
歪着身体躺到沙发上,我闭上了眼睛。浓重的倦意袭来,我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连梦都没有做,就像陷入了昏迷中,对一切都无知无觉。再睁开眼时,我发现我躺在床上,开着床头灯。视线内,有个男人站在窗边望着远处。
柳又平没有走。
我估摸着我睡了很长时间,嗓子又干又痒,我咳了两声。柳又平迅速地转身,他朝我走过来。
&ldo;睡醒了?&rdo;他语气温和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