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捧着一腔的诚恳,半腔都是无从说起,只好回答:&ldo;什么都错了。&rdo;
明楼眸色深了几分,坐直身子,拍了拍床沿说:&ldo;坐过来。&rdo;
不是兄弟之间的距离,是情人的。阿诚悬着一颗心坐下了。
明楼手一抬,要捉着下巴,把人好好端详一会。阿诚眼睛闭了一下,眉心也起了一线轻皱,身子没动。看得出来,是害怕了。那只手在半空里一滞,落向肩头,抚了抚衣上的褶痕,就停留在那里。
&ldo;那些账,留着以后算。&rdo;明楼说,&ldo;我来,是想着,你也许有话要问。&rdo;
这个人风里雨里,负伤涉险而来,为了回答他一个问题。
阿诚低了低头,终于,直望入明楼的眼睛,说:&ldo;没有。&rdo;
他想,他和哥的故事还很长,还没到提问题的时候,他怕不小心,把故事问到终了,以后,就没故事可听了。
&ldo;你不问,那个人为什么放弃了你。&rdo;明楼也望着他。
&ldo;不问,我有哥了。&rdo;阿诚转开目光,&ldo;和他又不熟。&rdo;
他们放弃了那么多,国土,居民,那么多来不及记下名字的生命,警戒区,通讯站,那么多终其一生无法表白的忠诚,比起这些,师生骨肉不算什么,一个青瓷,又何足道。
明楼说过,不恨那个人,那么,阿诚不恨,但也不明白,不想明白。
&ldo;阿诚。&rdo;明楼的手在他肩上捏了捏,等着他回过眸子,才说:&ldo;你的父亲,不是一个坏人。&rdo;
一时记不起在哪儿听过,只记得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有水光漾上来,阿诚不敢眨眼。身子倾过去,侧倚在明楼的衣襟,颊边挨住心口,手背才向眼睛上抹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乖巧,明楼心绪一纾,伤都疼得缓了,他往床沿挪了挪,令小人枕得更安稳,手拍着他的背,静默了一会,打起精神来,说故事。
明楼说,你所在的组织,拥有着数千名和你一样优秀的探员,在本土,在海外,驻扎着数百哨卡,守护着这个国家,可是,他们从前,在编制上是不存在的,国情局是个未公开的部门,你的父亲没当过局长,只能算是情报树的高层联络人。
阿诚听着,伏在明楼那一抱中,一动不动。
大多数人的军籍在部队。比如梁仲春,档案上,他服役于国家海军第三水面舰艇学院,可是没有任何服役记录,他负伤致残或以身殉职,许多条件就和抚恤制度的条款不符,请求特批也很难,你知道,有的任务是不能见天日的。
颊上压过一道衣褶,疼。阿诚扬头看了看明楼,抚平衬衫上两个人相挨着的一小片暖和,又枕下来,说:&ldo;凉河出了事,上头为了有人承担罪责,就要把这个不存在的部门公之于众,这样,整个组织都有了着落。他和汪芙蕖一拍即合。&rdo;
明楼唇角牵起来,偏过头打量了他一会,问:&ldo;怎么了?伤心了?&rdo;
梁仲春说过,哥是那个人最得意的学生。他曾经为了找到那个人的孩子,放下优等生的待遇,只身远走他乡。可是,那个人背弃了他。
阿诚合着眸子不吭声,明楼听得出,小人在一心一意为他抱着不平。
&ldo;阿诚,听我说,听我说。&rdo;他得告诉阿诚,那个人到底什么样,他不能让他埋怨父亲,尤其不能,为了哥哥埋怨父亲。
&ldo;你的父亲,是关心则乱。&rdo;明楼说。
情报上呈,要划分类别,判断优先级,封入有红蓝白标记的机要函,专线送抵国家会议机要室,经手者至少十人,那个人放心不下,接到毒蛇的密码电邮翌日,就找了汪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