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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1页）

&esp;&esp;她一犹豫，裴河宴就看出了她在这番话里有所保留。他并未就此追问，只是说道：“你说十三岁起，梦境苏醒。我只记得你跟我说过，梦见我带你去地狱，那有关我的，你还梦见过什么？”

&esp;&esp;了了被他问的一懵，一时竟想不起来。

&esp;&esp;在南啻遗址时，她大多梦见啻蛮与无宴，梦见南啻恢弘的宫廷与犹显稚嫩的女帝总是追着法师跑。后来离开南啻回到京栖，她梦见过白马，也梦见过妖狱，梦里总是滚烫滚烫的，连魂魄都要被烧干般，灼热到难以忍受。

&esp;&esp;直到她开始佩戴佛骨念珠，那些梦境才似被压制了一般，再无法对她造成影响。

&esp;&esp;再接下来，就是那日的千佛地宫。他如被困在此间的恶鬼修罗，虽披着袈裟，却囚于这地宫之中暗无天日。

&esp;&esp;随即便是今天。

&esp;&esp;要说直接梦到裴河宴，那极少极少，少到她几乎想不起来，是否梦过。

&esp;&esp;甚至，如果裴河宴问她，是以什么为依据判断这些梦都与他有关的，她也回答不上来。

&esp;&esp;她从懵懂着旁观这些故事，到如今能感同身受，这之间她用了很久很久。除了他们都与裴河宴如出一辙外，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直觉这故事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息息相关。

&esp;&esp;她回答不上来，就耍赖：“你既然不信，又何必问得这么仔细。”况且，两个人这么严肃地讨论她都做了什么梦，这很羞耻啊。

&esp;&esp;更别提，外头还有个听墙角的。

&esp;&esp;了了扯起被角捂住脑袋，将自己整个埋入柔软的被中，长叹了一口气。

&esp;&esp;“大多数人都有过

&esp;&esp;楼峋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少，骄矜贵气的名媛、雷厉风行的资本、优雅知性的画家以及妖娆妩媚的舞者。

&esp;&esp;他周旋其中，游刃有余。

&esp;&esp;策展人需要强大的人脉与担事的能力，他无疑，十分胜任。

&esp;&esp;可这些刻在本能里的危机反应却在了了这句直白的提问下，片甲不存。

&esp;&esp;这个事，还得追溯回了致生。

&esp;&esp;他会认识了致生，不是意外，而是蓄意接近。

&esp;&esp;了致生成名很早，哪怕后来销声匿迹，他早年的作品在上流圈层仍旧颇受吹捧。不过壁画嘛，受众小，能欣赏的人不是将它作为室内装修的一部分，就是认为它是历史文化的藏品，不仅要讲究内容深度，还要求年份久远。

&esp;&esp;作品的成交量远远不如画展。

&esp;&esp;事情发生的契机，是了致生回校任教后不久，发表了一篇南啻遗址相关的壁画图样论文。论文发表后，只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讨论与热度。但楼峋嗅觉敏锐，当即便辗转再三，联系上了了致生。

&esp;&esp;不出一年，国内顶奢不终岁便以南啻壁画为主题出了春日系列。

&esp;&esp;楼峋与了致生打交道的这些年，学习到了不少。除了专业能力外，更令他折服的是了致生的个人魅力。以至于后来，了致生身患重病，一日不如一日时，他还觉得甚为可惜。

&esp;&esp;至于了了，她不属于他归纳的女孩类型中的任何一种。

&esp;&esp;他见过她的脆弱，也见过她的顽强，她的任意形态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esp;&esp;楼峋旁观着她，像是看着临崖生长的翅鸟。她不畏风雨也不畏凌空飞行，可坚韧之下，若是羽毛被雨水沾湿，重若千钧时，她也会回巢哭泣。等哭完，在下一个阳光灿烂日，又能重振旗鼓，重新起航。

&esp;&esp;其实了致生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要楼峋替他照看了了的话。

&esp;&esp;放不下的人，是他。撒谎找借口的人，也是他。

&esp;&esp;楼峋没回避她的问题，只是先迂回地反问了她一句：“你还记得老师第二次住院化疗的那晚吗？”

&esp;&esp;提到了致生，了了难免晃神。她端起茶杯，看向窗外。

&esp;&esp;路边刚好经过一对父女，女孩正踮起脚去够从墙内垂下的树枝，她试了几次，指尖都没能够到树叶，于是便转头和她的父亲说了些什么。

&esp;&esp;隔着一条街，了了听不见交谈声，可光从女孩撒娇的模样也能看出是在抱怨自己长得还不够高，连片树叶都还够不着。

&esp;&esp;随后，那位父亲将手中提着的水果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轻松地举起女孩，让她去触碰那个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树叶。

&esp;&esp;了了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如果是了致生，他肯定不会抱她去够那个树叶。而是当着她的面，轻轻松松地抬手，来回够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