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无源强撑着身体跪在混杂血水的地上,哑声道:
&esp;&esp;“是……属下遵命。”
&esp;&esp;
&esp;&esp;姬萦将重伤的少年安置在她那张简陋木床上。
&esp;&esp;山寨里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姬萦看过不少救治的过程,自己实际操作却还是第一次。
&esp;&esp;锋利的箭矢穿透衣裳射入,为避免伤口再次扩大,姬萦只能先折断箭身,再解开少年的衣裳,让他赤裸出胸膛。
&esp;&esp;江无源恐怕没有想过在这里用得上钳子,姬萦只能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捏住残余箭镞,试探着往外拔。
&esp;&esp;昏迷不醒的少年似乎是感觉到疼痛,毫无血色的唇缝中溢出一丝呻吟。
&esp;&esp;随着箭镞缓缓离开,少年身体里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姬萦的手指,血腥气瞬间扑满整间木屋。
&esp;&esp;留在身体里的箭镞被完全拔出,姬萦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上面的黑色污迹让她再度紧张起来。
&esp;&esp;箭镞有毒,若是让毒液继续停留在身体中,就算止血了也会没命。
&esp;&esp;她见过山寨里有人吸毒血救人反而自己一命呜呼的例子,所以她没有用更简单的口吸毒血,而是一次次地打来清水,一遍遍地冲洗少年的伤口。
&esp;&esp;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esp;&esp;小木屋中光线晦暗,唯一的光源被窗外浅灰色的薄云给遮蔽了。姬萦尽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少年伤口上的颜色,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件事情,其他的声音和景象,都被她全神贯注的精神给屏蔽了。
&esp;&esp;风起月动,风中传来树叶的歌喉,皎洁的月光从云后渐渐透出,像一块价值连城的轻纱,抚盖在冷清清的树林、溪流,小木屋上。
&esp;&esp;夜风摇着树梢,重伤的少年吃力地睁开一对眼缝。
&esp;&esp;他看不清世界,也看不清眼前之人。
&esp;&esp;朦胧摇曳的夜色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仔细又耐心地冲洗擦拭他的伤口。反反复复,不辞辛劳。
&esp;&esp;月亮温柔的光辉,在对方瀑布般倾泻的黑发间跳跃。
&esp;&esp;在失血带来的阵阵寒意中,少年的意识就此中断。
&esp;&esp;姬萦洗干净伤口里的毒血,从一旁黄泥巴捏的盘子里拿起开粉色小花的小蓟,在嘴里嚼烂了之后,厚厚铺了一层在少年的伤口上。
&esp;&esp;又从少年最外那一件大袖上,撕下布条紧紧缠绕伤口。
&esp;&esp;做完这一切,她筋疲力尽地靠在床边,不知何时昏睡过去。
&esp;&esp;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姬萦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少年鼻息。
&esp;&esp;虽然仍未苏醒,但鼻息尚在。
&esp;&esp;姬萦不禁松了口气。
&esp;&esp;她检查少年的伤口,确认已经止血后,在床边留了一碗清水,一碗煮熟的野菜羹,继续出门打荨麻了。
&esp;&esp;今天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快,夕阳不一会就垂了下来。姬萦担心屋中的少年随时醒来,迫不及待收工回家。
&esp;&esp;推开木门后,少年还未醒来,她把预留给他的食物和水狼吞虎咽地吃掉,然后将藏在屋后的荨麻搬进了屋。
&esp;&esp;捶打到位的荨麻,晒干之后是米白色,将这些细细的荨麻梳理开后,便可以用来制绳。
&esp;&esp;姬萦的绳子,已经做了大半了。
&esp;&esp;若是普通的绳子当然做不了这么久,姬萦做的,是足有三十尺长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