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依然背着那随时不离身的箱笼,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震天留下的脚印明晃晃地留在胸口。他神色憔悴,眼底青黑,似是就这么在马车外站了一夜。
&esp;&esp;“岳兄……”
&esp;&esp;秦疾吞吞吐吐的说出两个字,双膝便突然弯了下去,整个人立时往地上掉。
&esp;&esp;岳涯眼疾手快,跳下马车一把将他扶起。
&esp;&esp;“你这是做什么?!”
&esp;&esp;“岳兄——某想请你收我为徒,教我武艺!”
&esp;&esp;一个执意要跪,一个执意不让跪,秦疾的双膝悬在半空,起落不得。
&esp;&esp;“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的名声早已传到朝廷,拜我为师,今后你要是进入官场,定然会遭人耻笑。”岳涯皱眉道。
&esp;&esp;“某不在乎。”秦疾毫不犹豫道,“能不能考中科举,对某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esp;&esp;这句话比秦疾要向他拜师的震惊都要大。
&esp;&esp;“为什么?”岳涯的追问脱口而出。
&esp;&esp;“从前,某仗着自己天生力气大,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又因为一心想要科举从文,好几个有名的武师想收某为徒,都被某一口拒绝。直到现在,某才恍然大悟,真正重要的是某的内心,而非从文还是从武这么简单的选择。”
&esp;&esp;“是姬姐拨开了某心中的迷雾——某参加科举,是想护一方百姓安宁,现在,某想护天下百姓安宁。”秦疾看着岳涯的双眼,极其郑重地说道,“某相信,如果有人能给天下带来安宁,这个人一定是姬姐无疑。”
&esp;&esp;秦疾坚定地掰开岳涯的手,终于完全跪了下去。
&esp;&esp;“某想要倾尽全力襄助姬姐,为此,愿付出任何代价。”
&esp;&esp;他直直地看着眼前震撼的岳涯,等待他最后的决意。
&esp;&esp;岳涯的震撼,不光是箱笼从不离身的秦疾,竟然有朝一日主动弃文,还有直接导致这个变化的姬萦本身。
&esp;&esp;秦疾是个怪才,他不仅天生力气,还有一颗重感情讲义气的赤子之心。哪怕是声名狼藉的他,秦疾也一视同仁。
&esp;&esp;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岳涯已经发现,秦疾虽然长相粗犷,看着好糊弄,但一颗心格外亮堂,语言可以暂时迷惑他,但行动一定不能。
&esp;&esp;能够让秦疾心悦诚服,以命追随的姬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esp;&esp;
&esp;&esp;“师父!”
&esp;&esp;“师父!”
&esp;&esp;“师父!”
&esp;&esp;十年后,再度踏入天京旧地,姬萦本该感伤。
&esp;&esp;可惜,她还来不及感伤,就被一路上围着岳涯师父长师父短的秦疾给逗笑了。
&esp;&esp;“秦弟啊,别喊了,再喊下去,全天下都知道你拜了个师父!”姬萦牵着自己的老马,打趣道。
&esp;&esp;“知道就知道,某又不怕!”秦疾挺起胸膛,骄傲道。
&esp;&esp;岳涯牵着马走在一旁,唇边露着无奈的笑。
&esp;&esp;两千寨民,刚刚在天京城门被放行。青隽军把守在四个城门处,接引前来勤王平叛的义军。姬萦有证明自己身份的度牒,又有徐籍的长子徐夙隐在旁佐证身份,轻而易举就通过了盘查,被安排把守皇宫西北角。
&esp;&esp;现在,他们正往皇宫西北角而去。
&esp;&esp;姬萦这辈子就见过皇城两次,一次是从牢山回宫,另一次就是现在。
&esp;&esp;同第一次相比,第二次所见的皇城可谓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