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穿着玄色锦袍的徐籍坐在案前,似乎上一刻还在书写什么。姬萦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将狼毫笔放回笔架。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案上的画纸,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张地图。
&esp;&esp;“明萦道长,我等你很久了——”徐籍露出豪爽的笑容,越过桌案,朝姬萦二人走了过来,“请坐!兰骆,给贵客上茶。”
&esp;&esp;“宰相请——”
&esp;&esp;姬萦和徐籍客套了一番,待徐籍先在上首落座后,她和徐夙隐才在下首的两张八仙椅上坐了下来。
&esp;&esp;名叫兰骆的管家弓着身子为他们斟上热茶。
&esp;&esp;“当时形势混乱,我还没来得及为你诛杀贞芪柯奖赏你,便发生了那样的事。幸好道长有万夫莫当之势,今日我们才能再次相见。”
&esp;&esp;“再加上道长也颇受陛下青睐,”徐籍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姬萦脚边的剑匣,“现在你又救了我的儿子,单单是财宝和军衔,恐怕已不足以感谢道长。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esp;&esp;徐夙隐在一旁沉默不语,仿佛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
&esp;&esp;“实不相瞒,小冠此次前来青州,是想投效宰相。”姬萦拱手道,“小冠一直以为,出人头地不是男人的特权,然而我虽有一身武力,却因女子之身屡屡碰壁。听闻宰相唯才是用,不问出身,不问过去,是以小冠厚颜自荐,愿为宰相效犬马之劳。”
&esp;&esp;早在姬萦递上拜帖的时候,徐籍就有所预料。但真正听闻这位勇冠三军的女冠愿意投效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生大喜。
&esp;&esp;“徐某早就见猎心喜已久了,明萦道长愿意投效青隽,正合徐某心意!”徐籍朗声大笑道,“徐某旁的不敢保证,唯有一点——在徐某这里,是没有男女之别的。唯文臣和武将耳。”
&esp;&esp;“以道长之勇,不出一年,定会成为我青隽军最耀眼的新星!”
&esp;&esp;旁的没看出来,姬萦倒是看出了徐籍画饼能力一流。这话从掌握生杀予夺的宰相嘴里说出,得有多少英雄侠士晕头转向。
&esp;&esp;姬萦装作是其中一人,一脸羞赧,连称“不敢”。
&esp;&esp;“明萦道长,先委屈你住在宰相府上。联军之变,伪帝之祸,徐某还需拿出个章程,待忙完手头这些事,再为你作具体安排。”
&esp;&esp;“那就劳烦宰相了。”姬萦拱手道。
&esp;&esp;谈话落下帷幕,徐籍这才扫了一语不发的徐夙隐一眼,淡淡道:“明萦道长初来乍到,夙隐,你要多多照顾才是。”
&esp;&esp;“是。”徐夙隐低声道。
&esp;&esp;姬萦起身告退,和徐夙隐一起离开了书房。
&esp;&esp;兰骆的脸色比先前热情了许多,笑着对姬萦道:“恭喜明萦道长,能够住在宰相府中,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敢问道长有多少需要安排的幕僚、亲兵?我好去收拾院子,恭迎道长。”
&esp;&esp;徐夙隐在自己家恐怕不需要她来安排。
&esp;&esp;“暂只有三人。”姬萦说。
&esp;&esp;“明白了,请道长随我来。”
&esp;&esp;兰骆将姬萦安排在后院一座一进的院落中,院门上挂着“清心苑”三个字。秦疾和岳涯等人当天稍晚一些就跟着姬萦搬了进来。
&esp;&esp;徐籍说忙完手头的事就安排她的事项,但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月。
&esp;&esp;这半个月里,姬萦把徐籍的家庭情况摸了个门清。
&esp;&esp;义子张绪真作为
&esp;&esp;“典史如何称呼?”姬萦客气问道。
&esp;&esp;“失礼了,下官还未自我介绍。下官乃是宰相府的典史之一,大人唤我谭细细即可。”白面团子停下匆匆的脚步,忙里偷闲地给姬萦揖了一揖。
&esp;&esp;姬萦虚扶了一把,谭细细便又恢复那急匆匆的步伐,往前快步走去。
&esp;&esp;“谭细细,你刚刚说沈府是鬼宅,我初来青州,不甚了解,这沈府的事情你能与我说说吗?”
&esp;&esp;“这……”谭细细面有犹豫,“大人即将入住将军府,有些事情不知晓,说不定反而会住的安稳一些。”
&esp;&esp;“若是鬼神之类,你但说无妨。我就是修道之人,还会怕那玩意不成?”
&esp;&esp;谭细细叹了口气,说:
&esp;&esp;“将军府的过去,大人在市井间一问便知,下官也只是知晓一些蒜皮,既然大人想要知道,下官就尽量简洁地说一说。”
&esp;&esp;“说起这座将军府,得从四十四年前说起。四十四年前,山海关大战告捷,时任定远将军的少年沈胜立下赫赫功劳,这将军府便是他的厚赏之一。”
&esp;&esp;“沈胜?”姬萦皱了皱眉,在回忆中冥思苦想,“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esp;&esp;朱红大门近在眼前,檐柱外穿着精良盔甲的宰相府亲兵依然身姿笔挺。
&esp;&esp;谭细细止住了话,带着姬萦快步走下宰相府的石阶,穿过了门前的坐兽后,他才像松一口气似的,重新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