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吴王将房门大开,自己裹了个黑貂在门内坐着,像个粽子一动不动,只露出个脑袋盯着门外雪落雪飞。
竹青有事外出,临时让高胜寒站在门外廊上,于是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站在这里,保护吴王。
她矜矜业业站着一会盯着雪发呆,一会盯着屋檐发呆。
但吴王无聊。
他道:“本王听说钱铭替高司徒鸣冤了。”
高胜寒听出来这是跟她说话了,但这不像个问句,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奥”了一声。
吴王对她的反应颇感意外,又道:“圣上准了重审,你也许还能回去做高小姐。”
高小姐?高胜寒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她看着茫茫白雪,回道:“王爷有所不知,我并未做过什么高小姐。”
吴王哽了下道:“本王倒是知道的。你……恨吗?”
因这一问,问得又小心,又矫情,高胜寒自觉她一个寿命加起来活了三十好几年的人,提说爱恨都太过幼稚了。
道:“王爷言重了。妻子子女不过都是男人私有财物罢了,财物没有感情,即便有,也不重要,没有资格谈爱恨。只有男人、主人才配有爱有恨。生而如我,有一口饱饭吃就已经感恩戴了。别说当初并非他遗弃了我,就是他真的遗弃了,他也只是在使用他的权利,我又什么资格去恨他。”
吴王被这一番话震惊到,他完全没有料到高胜寒会说这么多,一时想到自己重生后对高胜寒的恨与惧,似乎确实像个抓瞎的小孩子,渴望快速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觉得豫王怎么样?”
高胜寒不明白他问豫王是什么意思。
她也答了:“他是个温柔的人,除非他做戏,否则我不觉得他会对皇位有威胁。”
吴王立刻道:“这本王可一点不同意。你不要听到别人说他傻,就以为他真的傻。”
高胜寒心道:“我不是听说的。”但她没有说出口。
吴王见她不回答,又解释道:“傻人有傻福,万一高司徒的罪名被赦免,你嫁与他,未必没有一个好处境。”
高胜寒笑了。
吴王道:“你别笑。也许你还能教会他立规矩守本分。他打小也算是个会听话的人。”
“嫁夫君又不是管儿子。他听话不听话,与妇人何干。”
高胜寒答完很想结束这个话题,吴王却好像意犹未尽:“说的也是。但你对父母一点不恨,说的是假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