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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斯蒂夫站起来，看到了当她走动时从睡衣底下露出来的绿色摩洛哥拖鞋。当她走到他身边时，他抬起眼睛来看着她的脸，木然地说：&ldo;你好。&rdo;

她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尖着嗓子沉着地说：&ldo;我明白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我知道你之前都是通宵工作的。所以我觉得我得跟你谈一谈‐‐为什么不坐下呢?&rdo;

她稍微把头侧过去一些，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斯蒂夫说：&ldo;我还从未在两点前睡过觉。没关系的。&rdo;

她走过去按响了壁炉边的电铃，一会儿之后女仆从拱门里走了进来。

&ldo;给我们拿些冰块来，阿加莎，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已经很晚了。&rdo;

&ldo;好的。&rdo;女孩走出去消失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身材高挑的女郎漫不经心地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斯蒂夫笨拙地用鞋底打着了火柴，她将香烟头凑到火焰里，她烟蓝色的眼睛十分镇定地看着他的黑色眼睛。她极其轻微地摇摇头。

女仆用一个铜制的冰桶装了一桶冰块回来了，她拉过来一张印度铜制矮几放到沙发前，隔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把冰桶放上去，然后又放上吸管，玻璃杯和勺子，最后放上来一个三角形的瓶子，看来里面装着上好的威士忌，外面裹着精致的银丝，上面还塞着瓶塞。

朵洛蕾丝&iddot;奇奥萨用严肃的语气说：&ldo;能调杯酒吗?&rdo;

他调了两杯酒，搅拌了它们之后，递了一杯给她。她啜了一口，摇摇头说：&ldo;酒太少了。&rdo;他往里多加了一些威士忌递给她。她说，&ldo;这样就好多了。&rdo;然后往后靠在沙发的角落里。

女仆又走进了房间，她波浪般的棕色头发上戴了一顶俏皮的小红帽子，身穿一件镶着高档毛边的灰色外套，手里拿着一个大得能塞下冰箱的黑色织锦布袋，说：&ldo;晚安，朵洛蕾丝小姐。&rdo;

&ldo;晚安，阿加莎。&rdo;

女孩从前门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街道上传来了她嗒嗒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一个车门被打开，随即又被关上，车子发动了。车声很快就消失了，这是一个安静的社区。

斯蒂夫把他的酒杯放到铜制托盘上，冷静地看着高个女郎，冷冷地说：&ldo;这说明她不会碍事了?&rdo;

&ldo;是的，她开自己的车回家了。她接送我往返于电台和家里‐‐在我晚上去电台上班的时候。我不喜欢自己开车。&rdo;

&ldo;好吧，那你还等什么呢?&rdo;

红发女郎呆呆地盯着火炉栏，还有后面还没点燃的木头，她脸上的一块肌肉抽搐了一下。

一会儿之后她说：&ldo;真是奇怪，我居然是给你打了电话，而不是给沃尔特斯。比起你来，他更加能保护好我。只是他不会相信我的。我想你也许会的，我没有邀请莱奥帕蒂来这里，就我所知‐‐我们是世界上唯一知道他在这里的两个人。&rdo;

她语气里的某种东西让斯蒂夫直起了身子。

她从绿色天鹅绒睡衣套装的前胸口袋里掏出一套整洁的小手帕，把它掉在了地上，她轻轻地捡起来，用手帕盖住了嘴。突然间，她一声不响地开始像树叶一样颤抖。

斯蒂夫着急地说：&ldo;搞什么鬼‐‐我用我的屁股都能解决那个家伙，昨天晚上我就是那么做的‐‐昨天晚上他还用枪指着我。&rdo;

她的头转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ldo;但那可不是我的枪。&rdo;她死气沉沉地说道。

&ldo;嗯?当然不是了‐‐你说什么?&rdo;

&ldo;今天晚上的是我的枪，&rdo;她盯着他说，&ldo;你说过一个带枪的女人，很轻易就能接近他。&rdo;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他的脸现在是煞白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ldo;他没有喝醉，斯蒂夫，&rdo;她轻轻地说，&ldo;他其实是死了，穿着黄色的睡衣‐‐在我的床上‐‐手里抓着我的枪。你不会以为他只是喝醉了吧‐‐是吗，斯蒂夫?&rdo;

他猛地站起来，然后身子定住了，只是盯着她。他舔了舔嘴唇，许久过后才说出话来，&ldo;我们去看看吧。&rdo;他低声说。

她的房间在房子的左后方。女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桌上有一盏低低的台灯，百叶窗被拉了起来。斯蒂夫悄无声息地从她身边走了进去。

莱奥帕蒂直挺挺地躺在床铺中央‐‐一个高大光滑、沉默的男人，脸色蜡黄，死状很不自然，连他的胡须看起来都像假的。半睁开的眼睛就像大理石一样缺乏光泽，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是个瞎子。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床单上，床罩垂下去盖住了床脚。

金穿着丝质黄色睡衣，是那种可以直接套上去的睡衣，还有翻领。这衣服又松又长，在他的胸前有一块被血染成了黑色的地方，衣服就好像吸了墨水的墨纸似的。他裸露的棕色脖子上也有一丝血迹。

斯蒂夫盯着他，平静地说：&ldo;穿黄色衣服的国王，我曾经读过一本叫这个名字的书，我猜他喜欢黄色。昨天晚上我替他收拾了一些东西，其实他一点也不怯懦，虽然像他这样的家伙通常都很胆小‐‐对吗?&rdo;

女郎走到角落的一张椅子里坐下来，看着地板。房间很舒适，跟客厅一样，既摩登又随意。地上铺着一块奶茶色的雪尼尔地毯，雕花的木制家具有棱有角，还有一张精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下面可以放脚，还像书桌一样有抽屉。房里还有一面方形镜子，镜子上方装着一盏朦胧的半圆柱体的灯。角落里摆着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放了一只水晶灰狗，上面摆放的鼓状台灯，斯蒂夫在别的地方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