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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难舍孤鸾（第2页）

“子颜，你知朕的愿望是什么？”

子颜一笑：“陛下自然是想我能大捷归来。”

“朕已经不想再做个好皇帝了，大捷是小愿，大愿只是你能归来。”

这几日锦煦帝又理出来了当年用过的兵法书籍和自己写得心得，交给子颜让他一看，还有这些年治理朝政时做最后决策的记录，他叫子颜略微翻下做个品评。子颜见有这些书册大约能摆进一个箱子，又开始有些头疼：“陛下是想把您这过去全都告知我么？”

锦煦帝想到前几日已经把以前在戍南军中做的回忆给了子颜，料定他又有所指：“朕只是让你看看如何带兵，如何在这些心思各异的朝臣中谋定良策，你那么多话干什么？好好翻，有什么快问就是。”

子颜于是也不敢再说话，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一本本翻着面前的书册。端木睱悟是正好又能看着子颜。

子颜低头专注的样子最是耐看，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象是画中仙人落入这人间。端木睱悟才想到，自己过去也确实未见过如此之美人。

以前倒是喜欢和陛下争执，可自从从冥锢山回来，沉静了许多，言谈举止小心翼翼似是怕把陛下吓走。暇悟看着他，想他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子颜正一本本翻看面前的书册，实指望他能停下一刻来。

子颜并没有停下，他翻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册子很是重要，便说道：“陛下，我可否将这些藏在神宫，将来看完后再交给晟闲。这些都是如何坐在朝堂之事，我带去平州也没有用处。”说完拿起几本兵法，说会随身带着。

暇悟怔怔地望着他，听他说话，随口也就答应一声。子颜站立起来，向陛下辞去，说已经不早，要回神宫休息。

锦煦帝这才清醒过来，心里仍是不舍，跟着子颜走到门边，突然间，他对子颜说：“刚才去学苑唤你的内官说，你和你那夫子告辞之时…”

哪知子颜一把抱住了他。

端木睱悟见子颜投在自己怀中，刚想伸手去搂住他，没呈现子颜又一下推开了他，说道：“陛下不就是想要这个么？”说完，抬头看着暇悟。

端木睱悟拉了子颜过去，把他纳入自己怀里，双臂紧紧环绕着子颜。这种拥抱仿佛能抵消即将来到的那场长久的分离，他们就如此互相依靠着不愿放开。

这一刻停留许久，暇悟过上一会儿才觉得右肩上湿了，侧头一看，靠在自己肩上的子颜早已泪流满面，于是愧疚道：“都是我不好，不是我，你何需去那处！”

“不该怪陛下，自是我之事拖累罢了。”子颜轻轻说着，双手也从陛下背上放了下来，后退了一步，挣脱了暇悟。

暇悟还是上前去，又把子颜拽入自己怀中，这次左手环绕着子颜的腰，右手轻轻按着子颜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唯恐他再逃走。“不要走，不许走，”一遍遍重复喃喃自语着，“宝宝答应我！”

两个人近得都可以听见对方心跳，暇悟觉得子颜和自己一样，心跳也越来越快，可是怎么子颜心中那处，却又听见一种强大沉稳的心跳之声，这声音和另一颗越来越快的心跳完全不同。

暇悟正自疑惑，哪知道子颜已知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子颜想到自己那个摆脱不出去的宿命，恐是有一天会连累陛下，浑身就发起抖来。暇悟感知就有些怕，刚用双手扶住子颜肩头，问他：“怎么了？冷的不成？”

子颜又轻轻挣脱了他，道：“陛下，让我走吧。”说完转头就跑了出去。

留下陛下站在殿门口，看着子颜跑上轿子，叫了人抬着轿子立即回神宫而去。

锦煦帝过了半晌，才从这迷梦中渐渐醒来，用手扶了门框，才转过身去。一边内官见状立即扶了他，进了屋内。在房中坐了一会儿，才慢慢问旁人：“子颜是真走了么？”

范黎才敢说：“陛下，神守是回去了。”

“他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怕成那样？”

“陛下，这话老奴怎么答才好？想必是神守还太年轻，这第一次总是这样！”

“不是，朕总觉着他有大事不肯说罢了。朕与他这事情并没有这么复杂，为什么就是如此艰难。”

范黎见陛下痛苦，就言：“陛下，我道听过鼎辰国有一种说法，不知是否和此事相关？老奴讲了陛下不信就当听过算了。”

锦煦帝就让他说了。这范黎讲道，自已手下有一内官也是鼎辰国南方之人，家里是南方贱民到了祗项边境为奴，战败时一起做了战俘，后面辗转到泾阳入宫。

离开鼎辰国时也已经十来岁，听他说，这南方鼎辰国之人有一说法，说是如果生的子嗣若是出生时尤美，恐是妖族复生，特别是那些一诞生时亲人就离世的，那边都言定是妖孽再生，传说这些婴儿长大会带灾祸给家人，因而家里人恨之，就会把这个婴儿抛在荒野让其自生自灭。

范黎想到，莫不是子颜也是这样出身，所以才会自惭形秽，不敢与人亲近。

锦煦帝一听也觉得是这样，想是子颜是给覃胥期家里捡了做养子去，后面才到了神君那里：“怕是他幼年还在那家里，给家人虐待，所以对家人甚恐。见朕对幼子如此宠爱，怪不得那么羡慕。这样想来，他也是怕和朕走了太近，不利于朕啊。”

“是啊，陛下，您瞧神守要离京，给您这边安排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就怕您出事呢。”

锦煦帝点点，想自己能够怎么帮着子颜摆脱这些想法：“朕是不信这种说辞，就算是妖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杀了神兽，保我百姓安全！”

子颜回到自己卧房，终是难以平静下来，这感觉明明是自己要的，可是自己却要不起，不敢要。体内那颗朱雀之心，他是恨不得立马取了出来，可是自己取了那颗心出来，那该死的炎阙神君会知晓他体内另有一股神力之事。但他自知，这朱雀之心时时在操控着他的感知，略有偏差，那颗心就会绞得自己痛不欲生这般残忍。

子颜上床前，见床头放着盒点心，刚才章文说这是里棋臻从南城带回，说是三师嫂给子颜亲手做的糕点。子颜打开后，见干干净净四种素糕，都是南方特有，盒子正中确有一个机巧宝匣，不用想，一定是里棋臻顺手偷偷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