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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在人间（第1页）

二十一日又是学苑逢一的假日，子颜一早要跟着锦煦帝到京东如挈山。那山不高，隔着东面的城门，可以看到围绕着泾阳城东南角上的泾阳河。锦煦帝今日停了早朝。子颜已经多日抱恙没去早朝。尤其是前日午后，说说又是不适，连学苑都没有去。

锦煦帝问了刚回来的遥宁子。遥宁子也只能摇头，说是见到自己回来，子颜也不像以前那般高兴。就连专程跑去探望他的东熙湖也说，这神守也不知是怎么了，似是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到了前一天下午，人勉勉强强去了学苑。回御书房晚膳时，锦煦帝看看也不知道他又遇着何事，精神还是不济。端木睱悟只能哄着他，说是这如挈山这几日秋色正浓，是个游山的好日子，不如他们俩一起去游玩一次。

如挈山上的是皇家园林，那里虽然没有麒山高，但种的树木花草就多的多，前几年锦煦帝身体很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在那里休养了很长时间，因而这山间的皇家园林，原先叫做挈园的改名成了鹮离宫。这两年，锦煦帝忙于朝政和寻找神宫，已有两个秋天未曾到那里。

章文给子颜换上了青色袍子和青色锦缎的大氅，正挑了个玉冠想给他戴上，子颜说，还是用那根簪子吧。那根簪子见今日子颜穿衣颜色，自己就变成了一根碧玉的簪子来。章文问子颜，这物是何处得到，如此神奇。子颜也只能摇头，说自己根本不记得了。

轿子到了瀛越门那里，子颜刚下轿要去宫里请陛下出来，就听里面范黎声音，说“陛下到”。今日锦煦帝也换成了藏青色便服，头上也换了玉冠，显得随意。他问子颜说：“今日天晴，出游甚好，不知昨晚子颜睡得可好？”

子颜又摇了摇头，端木睱悟说：“你跟着朕去那里一游，心情好了自然愿意和朕说。朕这几日也给吏部考评一事缠得头疼，正好与你去散散心。”

两人上了轿子，往城东而去，今日司马微和遥宁子都跟在后面，陛下说子颜这几日还未曾恢复，防卫需得得力。

子颜在轿中昏昏欲睡，但想着唐清欢如今到了何处，偏是又睡不过去。他想唐清欢回了戍擎，估计还随着炙天神君，要是自己师父回来，可以问他是否见过唐清欢。炙天神君将闻一教之事交代给玄武神君后，说自己要先回秋壑，和魏灵帝那里商议。想是唐清欢要是也去了秋壑，自己何时才能与他见面。那日自己和流珠说的不错，这世上他覃子颜的朋友就只有这一个人，虽然相识时，唐清欢已经知道他是玄武神守，可是这世上唯有这样一个人，既不谄媚屈从于他、也不故意装成清高自傲的样子来，对他是真颜色，真性情。

那他对我也如这般真么？子颜想到了那一人，隔着轿门，子颜朝前望去，只能看见陛下的坐轿，一点儿都瞧不到他的影子。

子颜下轿时，看见前面皇家园林的大门倒是甚小，白墙黑瓦，衬着院内的山色看着就如此肃静，心里便也喜欢。只是这山间风大，他听见一边端木睱悟咳嗽了几声，抬头就见范黎正又想拿了狐皮大氅给陛下穿上。皇帝指指子颜，意思是他讨厌皮毛的衣物，范黎无奈只好又叫人给陛下穿上黑色锦缎的披风来。锦煦帝关照司马微和遥宁子带人候在山下，如是便带了子颜从鹮离宫正门而入。

一进宫门，就见是上山的山道，路右面有个小湖，湖那边几座楼阁，端木睱悟对子颜说：“那是山泉汇成的湖，天热的时候下山时正好在此处喝喝茶。”子颜见楼阁后面的山麓也是低矮，种的树木确实是各种各样，此间露出不同红色，甚是好看。暇悟问子颜可要休息下。子颜摇头，说，先上山吧。

他跟着陛下后面，路上铺的圆石还不算滑脚，上山的路修得坡度正好，子颜看着前面陛下的黑色披风拖迤在面前路上，这路上又是洒满了各色不同的树叶，子颜看了就有些痴迷。到了前方一副古朴的石头牌坊前，端木睱悟停下脚步，回身和子颜道：“这是前朝留下的，后面有两个泉眼，因而才做了景观之处。朕是贪心，将此处改为了皇家所用，不过这个牌坊朕留了下来，算是古物了。”

子颜抬头一看，这牌坊上的字是甚古，写得好像是“为隐”。端木睱悟又说：“朕前几年大病时，想着自己退了也罢，就想到此处，后来在这里修整了一段时间，倒是恢复得很快。”话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子颜问陛下，可是风寒了。一旁范黎说，都好几日了，是神守您出了北门那日晚间就咳个不停。端木睱悟瞪了他一眼：“又没有事，不要乱说话。”

子颜不敢接话，又随着他们向前走去，此时就见汇成牌坊后面的两个小水潭的溪流是来自路边的山涧。涧中水之清冽很是罕见，端木睱悟指指前方，果然山崖下面有方大石，走到那大石下面，就见前面一汪水中有枚泉眼。端木睱悟说，这是凤泉，后面还有处凰泉。

“听说这两处泉眼是连在城外泾阳河的，四季都是如此丰沛，朕上次给你弹的那曲听泉，就是在这里学的。”

“陛下，我虽然记不得了，但是还是多谢陛下。”

“子颜，朕知你也会弹奏，不会这个也忘了吧。”“那倒没有。”

“要不今日你弹奏一曲给朕听？”

“陛下，多日不练，恐弹奏不好，我就不献丑了。”看见子颜一个劲儿的摇头，暇悟才说：“说好来玩的，不勉强你了。”

泉水旁边，洞中湿滑，暇悟牵着子颜的手到了一边，叫内官打了新鲜的水上来：“子颜，你看看这水，竟是如此干净，不过天冷，你不要拿手试了，凡是这边做的膳食，朕都让他们用的泉水。”

陛下这么说着，子颜还是用手捧起了这水，深秋这天，水确实凉得很，子颜就手抖了一下，端木睱悟见状立即叫内官拿过帕子来，自己走到子颜面前，执起他的手就擦：“叫你手不要下去，太冷了，当心着凉。你体内神力太寒了，今日出门也不见多穿点。对了，自从你打那冥锢山出来，倒是不见你胸前神力闪现之光，这又是怎么回事？”

子颜便想，大概这才是你要问的正题，一股萧瑟之感配着外面的景致，可自己口中还需要答着：“陛下，不要担心，只是用了神力顺畅了许多，这玄武神力之光就不再透了出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呢。”

“哦。如此便好。”子颜听着皇帝的意思，想是已经放下心来。

子颜又随着他看了凰泉，那处泉眼又小了些。凰泉边上就可见上面山头上一处宫殿。

这鹮离宫造在了如挈山山上，远处望去是里外三层的城阙，也是白墙黑瓦。端木睱悟对子颜说，原先山头只有一座可远观城外河水的楼，因修了离宫，才造了如今层层叠叠的楼阁来，山间斜坡的道路本就是马道，今日是要带子颜看那秋色，才没有骑马或坐轿。

子颜走在那道上，觉得这坡度还是够陡，果然走了几步前面端木睱悟停了下来，又开始咳嗽。子颜上前扶了陛下，说道：“陛下，早知您身体不适，今日不必带我来此处的。”

端木睱悟扶了子颜的手，也是慢慢上了山头，进了离宫的门，才和他说：“你看看这里的风景，可是舒服一些了，这才重要，其它事情你不要多想了，朕这个咳嗽是陈年老疾，好不了的。”说完，转过身，叫子颜顺着他们上山之路看后面经过的山色，果见身后的树林颜色是一层一层，林间枝头错落有致，间或还挂着各式各样的果子，很是有趣。“到前面楼上还能看到远处皇城，朕不知能否能看见神宫的那盏神灯，上次朕在这里，你还未回来，自然看不到那处光芒。”

子颜见这堡垒里面道路多是狭窄，和皇宫不同，这里第一间院子通的是上面一个小的殿阁，于是就跟着皇帝走了上去。

进去一见，小小的院子里小小的厅堂，端木睱悟说，那是他住在此处时接见朝臣所在，今日便先带了子颜坐到这厅里休息。

子颜进了那里，看到厅里摆满了菊花。各种各样的色，不过都似碗口大的，花瓣是卷的，弯曲的，也有直的非常纤细的那些，这千姿百态，子颜从未见过。端木睱悟见他好奇，便叫他先赏那些花来，他说：“自朕离开后，两年未来，这里每年还备着朕喜欢的这些。原来还是要送到皇宫，今年朕让他们留在这里，前几日朕就想带你过来一看。想是在北地神宫也不会有人专门培育这些玩儿，子颜你看那些喜欢，今日就叫人带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