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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去无生处（第2页）

锦煦帝说：“他一定是早进入了那个地方，如今你们快去寻那入口，还有神君那里什么时候能到？”

“陛下，大师兄傍晚就已经联络师尊，可惜师尊说是这几日到泾阳，我们也不知他在何处，大师兄说尚未联络上。“

“这神牢为什么子颜一定要一个人前去，照你们说的，无非就是那些玄武神兽，就是法师也能杀之，为什么他不带你们一起进去？”

遥宁子长叹一声：“陛下不知师弟，凡是危险容易伤了别人，他每次都会自己亲往，丝毫不顾自己性命。”

“怎么会这样?他不明白他自己的性命比别人的重要？”

“陛下，我师弟这人从来不以为自己性命比别人的重要！他以为是由他自己之事累及别人性命总是不好，因而要亲力亲为。陛下，我还要出去寻他，这边二师兄已经走了，您千万留下春惜宫的人，子颜叫二师兄留守京里，又叫了人待在北门防守，实是怕他自己在那神牢里面守不住，放了神兽出来祸害世人，因而您一定要小心。这边我叫耀锐留下陪着您。”

说完，遥宁子又带了耀生和耀渭二人出去。锦煦帝叫耀锐过来，就问他：“刚才你师父说子颜凡是情愿牺牲自己，不累他人，以前可有此事？”

耀锐答道：“是的，陛下，我们小时候经常逃到神宫外面去玩，每次都不是小师叔的主意，结果每次都是他帮我们担着。”

“朕没说这个，朕问你，子颜可是经常不顾自己性命，就为了你们神宫中人？”

“陛下，师父刚才说的我不知道，但小师叔不顾性命倒是经常的。我们那会儿刚学防守术，那法术是让攻击法力在屋子中飘着，然后，去破除它们。有天我师父在小师叔练习那屋放了好多攻击的法力，哪里知道后面他自己不去阻挡，身中我师父的攻击力，差点走掉。我们本来以为是他累了，后来才知是他自己故意没去阻挡。这事神君罚了小师叔和我师父跪了三天。”

“什么？那你说的经常又是何意？”锦煦帝觉得后悔，原来子颜竟然是这样，又听耀锐说道：“还有次练习飞升之术，三十多丈高的山崖，小师叔说摔就摔了下去，还好神君叫我师父暗中看着，才又救了他。说他没有练好肯定不会，神君后来又给了惩罚。”

“朕明白了，你下去吧，这里有齐临清在，你等下换班再来吧。”耀锐刚要退下，锦煦帝又叫住了他：“你和耀生他们是亲兄弟吧？”

“是的，陛下，我们虽然是孤儿，但我们三个是一母同胞。”

“去吧。”耀锐一走，锦煦帝就招手叫范黎过来：“你说子颜怎么会是这样，朕知他幼年凄惨，但何故要时时去寻死？说是体恤神宫中人也就罢了，你看这耀锐，人家是亲兄弟。上次朕叫子颜放鸣皓去西威军，他又跟朕说，他两个师兄非但有家室，孩子都好些个。可是轮到他自己，干嘛要这么凄苦折磨自己？”

范黎答道：“陛下不知啊，老奴听章文说，神守对他们这些内官倒是客气，原来以为是看在陛下面子，后来时间长了，知道他对神宫中人都是如此。在老奴这边更是如此，开始对老奴也从未奉承，也是凶的很啊，后来老奴也看的出，是真心对老奴好啊。”

端木睱悟说：“是啊，对你们都好，偏偏就折磨朕。他如今不顾惜的哪里是他一个人的命啊！”

范黎听了锦煦帝说的哪敢接，只说：“陛下，夜太深了，山里凉，您还是到寝室去吧。这里神宫里的人进进出出总是不便。老奴听您可是又咳嗽了，兴许一早神守就能回来，看见您这样哪成？”

“唉，已经老了，再病了，那是更遭嫌弃啊。”说完，跟着范黎到了客栈的卧房。一进门，叫了齐临清进去。

锦煦帝从袖中拿出子颜留给他的策论，打开到最后一页，让齐临清看这空白一页可有法术。齐临清回答：“陛下，这是会法术中人书信往来中常用的一招。就是您用约定好的暗语，在纸上用手画出这些字，信里内容就可以看见。”

锦煦帝让齐临清退下，叫范黎伺候上了床，这才又打开子颜那本策论。这策论做的不错，就是没有结尾。到了后面空白一页，锦煦帝看也不似是没有写完，就疑心子颜留了信给自己。他在卧床上试着在这白页上用手比划了“策论”二字，没有字显露出来，又想了想，用了“玄武神兽”也是没用；他想了下，再往前几日，用了“神血”、“听泉”也是不对，后面“瑞应阁”、“凤剑”都已经试过，甚至什么“岫岩之木”、“神灯”之类，还有“玄武圣石”和“君濡冠”都一一尝试，皆无果。这一试差不多就天亮了，端木睱悟还不觉疲惫，他想着这些和子颜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想到“六十九”三个字，从他在尹漓大营中见到子颜开始，到前日晚间子颜告辞，正好是六十九天。这三个字，果然让那页上，子颜的笔迹浮现。

端木睱悟什么还未曾看清，就看到落款处四个字“子颜绝笔”，他咳出血来。

子颜进了神牢也已过了几个时辰…

刚进入那道神力打开之门时，也觉得惊奇。这里面并不是他适才看到的山谷后面的景象，而是一大片山地，高高低低，远处还有些山头，丛林密布，周围灰蒙蒙的，就连头上的太阳也只剩了一圈光晕。再看周围，一片死寂，子颜见前面不远处的树丛间，或有巨大野兽的遗骸在闪着白色光亮，心中究竟骇之。他知道那丙渑之水，在此地中心处山崖下一处洞内，总想或许侥幸能到达那处而不惊动此处异兽。

这神牢之门就在身后，可惜只能从外侧打开，否则哪有关住神族的道理。子颜脚下并无道路，也不知何处能通向此地之中，他见一边几棵槐树非常巨大，想是种了几千年，树干黝黑，看似早已不是木质，他便走近了去看，才觉树干犹如黑色金属一般，黑得发亮。难道此树已经成了石头，但为何还是枝叶茂盛，子颜正在疑惑，发现头顶之上的枝叶中，藏着一处神力。

上古之时，花草树木皆是神，但花草之神主的多是治愈和修复。子颜只敢用法术飞升上去，见那叶子中藏着槐夹，一只夹中有一粒槐豆闪着点光。子颜便把它摘下，打开槐夹，那颗豆子是金色的。子颜也不知是谁的神力留在此处，随着这种子结了出来，看到这颗豆子，突然想到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自己也没犹豫，就吞了这颗豆子。子颜坐在了树下，稍事休息，才过一会儿，倒是觉着身子暖和起来，想是那豆子如此神奇，不觉惊异。再过的一会，饥饿感也渐渐远去。

这饥饿感子颜尤其熟悉，自他幼年始，这种感觉总相伴他左右，使他觉着自己还是活着。神宫十年是让他忘了这种感受，虽每日粗茶淡饭，每日相伴他左右的皆成了至亲；可到了祗项朝堂，一紧张，又想起了此事，到得后来，却是为了每次端木睱悟一句话。从嘲讽、到责骂，再到后来便是句句相劝，这让子颜觉得每日这么活着不枉他一场老远到了泾阳。

子颜这样坐着，觉着自己的各种感觉也再渐渐远去，他突然想到师父是否也是这样，没有凡人的所有一切感觉以及烦恼。渐渐地连端木睱悟的面容已经淡忘，于是，他心里就剩下一件事情，就是要把手心中藏着的那颗灰石放入丙渑之中，断了那神兽的阴阳连通。如世间还剩这么件难事等着子颜来做，总算他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

子颜朝着水边走去，

这时也已入夜，神牢之中的天色尤其暗淡，不见月光，四周的雾气又弥漫开来，子颜像是已对此处了如指掌，他知道朝前不远，看到水处，就可以接近丙渑之处。

但那水处，他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

丙渑之水是这神牢水之源头，水是全黑，因而此地流淌的都是这黑水。子颜走到水边，他已经知道，这复活的神兽，靠喝着这边的水，继续苟且着那看似已经恢复的身体。他虽然失去了凡人的感觉，但自知在自己左手那边已经有三头玄武神兽注意到了他。

这神兽远望去，龟背处至少一丈长，但前方玄龟的头部和后面灵蛇的身躯总是相缠。玄武神兽是龟蛇合体，是为好斗，如没有敌人，这玄龟和灵蛇也是缠绕着相斗。此时，这三头神兽的六颗头倒是一致望向了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