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至东厢房留春苑时,见屋外有一侍从把守,再想走错房间怕是不能,平洲运掌正欲飞身上前拍晕侍从时,忽觉一阵酒气袭来,“啪”的一巴掌拍在平洲肩头,平洲反手将这人擒住,只听这人呜呜咽咽,脸颊重重的蹭在地上难以开口,仔细看来又觉面熟。
“程步云?”
平洲终是想起这人的名字,待平洲松手,他艰难爬起面部红肿,醉醺醺的谄笑道:“见过平洲上将军,好生荣幸,你也来狎妓取乐?”
许是醉眼昏花许是满心只想巴结平洲,他并未认出我来,我也尽力侧目避免与其对视。
“满口胡言。”平洲不屑的推开他。
“失礼失礼,是我喝醉了,上将军勿怪。”程步云连连道歉。
“走开。”平洲冷声瞥了他一眼。
“走?如此走了,程某心有不甘啊,想我来京不久,听闻醉仙楼新到一貌美雏女,据说先前是贵女出身,叫唯儿,初夜竞拍程某拔得头彩,有幸一亲芳泽,让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谁知这醉仙楼规矩颇多,嫌我身微言轻,每每前来总是推辞唯儿有贵客要陪,我今日便要当面找唯儿问问清楚。”程步云抱住平洲的手臂絮絮叨叨的说着,又自顾低声笑道:“为此我独饮弎坛美酒壮胆,待我前去理论。”
“请。”我有意拉住平洲示意程步云先行。
他傻笑着作揖,踉踉跄跄地向前行去。
苑外的侍从早发现有人,正高度戒备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见程步云行近抬腿便是一脚将他踢了回来,只见他趴在地上痛苦哀嚎,平洲瞥了侍从一眼,伸手提起程步云朝侍从走去,侍从拔出佩刀意欲一战,平洲转身甩手将程步云向屋内丢去,同时飞腿将侍从踢出十米开外,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砸开,程步云和侍从同时落地,远处侍从毫无动静应是摔晕过去。
屋内一中年男子惊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我与平洲快步进屋,屋内灯火暧昧,只见男子肥头大耳,光膀赤足,两瓣胡子向上翘起,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不是依曼,香汗淋漓薄衫微透,勉强蔽体,她慌忙扯住被褥遮掩,见进屋的是我与平洲,男子惊魂未定的呵斥道:“大胆,放肆,你,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竟敢擅闯内苑,你,你,你……”
“是,是,是,多有得罪,是我这位朋友非要进来看一眼唯儿姑娘,怎么也拦不住,都怪他喝多了,我们这就携他离去。”说着我暗示平洲将程步云拖走,赶紧脚底抹油,走为上计。
只听身后中年男子暴跳如雷怒声大骂:“孬种,蠢货,狗崽子,老子记住你们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们,有种别跑,待本官穿好衣衫,定要将你们要重重治罪打入大牢,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听到禽兽不如四个字时,平洲止步松手,程步云又一次被摔在地上,好在他晕死过去并无知觉,见平洲心中气恼,怕是要寻回去将这胖官痛揍一顿,我急忙劝解:“表哥勿恼,不必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
“嗯。”平洲又将程步云拖了起来,顺道将他随意安置在凉亭之中,说这样醒的快。
再往西行发现有一处别院,门口竟站了四五个随从,想必此人身份特殊不好硬闯。正寻思如何引开他们,只见平洲轻身向几人跃去,刷刷几下便将这四五人撂倒,我快步跑过去。
屋内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什么人?”
“是楼里的小厮,给官爷添些茶水。”我应急回答。
愣了一响,屋里的男子吩咐:“进来。”
我与平洲对视一眼,示意他随在我身后,他点头左手提防的握住剑鞘,我推开门一阵软香袭来,刚进屋,一个黑影从房中窜出向屋外跃去,我转身欲逃时这黑衣人已与平洲拼搏厮杀起来,心中大觉不妙。
“你送的茶水呢?”身后这又传来这男子的声音。
我徐徐向屋内探视,只见床榻旁端坐一五十来岁的老者,神色凝重形同傀儡,床上平躺一女子,脸被薄纱遮住看不见真实面容,只闻低音喘喘,气息不稳。
而先前与我对话的人,竟是气定神闲,悠然坐在茶案旁的赵子勋。
屋外黑衣人与平洲的打斗声惊心动魄,我双手紧握,垂头应声道:“茶水在屋外,我这就去取。”心想这是撞见了赵子勋□□吗?只有说不出的怪异,只盼这赵子勋别认出我才好。
“不必了,改日赵某登门去品便是,怎敢再劳烦茵妹妹去取。”赵子勋温文尔雅的回道。
我自觉这男妆也是费了一番心思,他怎么一眼将我认出?我抬头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世间哪里有如茵茵这般貌美的男子,你且不必惊讶,方才我初听你的声音,便识出了你。”赵子勋款款深情的望着我。
愣了半响,我望向被子里呜呜颤抖的女子,吞吞吐吐的问:“你,你们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他神情自若的回视我,这时屋外的黑衣人被平洲踢了进来,他挣扎着躺在地上难以起身,嘴里忍不住吐出大口鲜血,赵子勋见状起身袒护:“请凌将军手下留情。”
平洲阔步来到我身侧,坐在床榻旁的老者迅速去扶住地上的黑衣人,在一旁给他探脉,平洲并未理会赵子勋,只牵住我的手向屋外走去,赵子勋未阻拦。
回到醉仙楼前堂时,见人潮涌动勾阑满座,从人群中行过,大致听见一些公子大爷的交谈:“又是新来的罪臣女眷。”
“雏妓初夜不知能拍多少银子?”
“上一个唯儿姑娘最后拍了十两白银,这位楼慢慢姑娘白银十二两顶天了。”
“还是官妓值钱,花船里的暗娼半贯钱嫌多。”
“那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一群人喋喋不休的议论着,只闻其声难辨其人。
我见他们兴致勃勃,出言寻问:“这楼慢慢何时出来?”
一放浪形骸的青年公子见我轻笑道:“哟,这是小公子还是……”
半句话未说完,平洲便握剑将其推开,他瞬间笑容凝固颇为不爽,正欲大骂,又见平洲盛气凌人的模样,只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