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阵,没想明白。
索性借着淡淡的月光,招呼婢女拿了些清酒来,又自斟自饮起来。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芒干水旁,经过大半天的建设,一个简陋的营垒的便立了起来。
自古以来,营垒的建设通常都是依水源而立,鲜卑人的也不例外。上万士卒和两三万匹马的人吃马嚼,都是需要大量食物和水源。
虽然芒干水此时的冰面深达数尺厚,但取水的活自然劳累不到鲜卑人,都是由汉人奴隶负责。
日律推演的大帐中,一众头人和长老、小帅被日律推演召集过来,其中甚至还有一位巫祝。
只见大帐中心的火堆处,苍老年迈的巫祝颤颤巍巍的从火堆中捡起几块龟壳,上面被火烧出了明显的纹路,巫祝就着火光仔细的看了起来。
坐于胡床上的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就连日律推演的神色也颇为虔诚,不敢打扰巫祝的动作,生怕被冥冥之中的鬼神降罪。
一段晦涩难懂的怪异腔调从巫祝的口中念出,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沟通一般。
接着又是一口浊臭的口气吐出,巫祝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冷汗从脸上、身子渗出,好似极力抗争着什么。
随着巫祝的单薄瘦小的身子又是怪异的抖了两抖,然后连呼吸都静止了,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过了许久,巫祝才睁开双眼。
众人仔细看去,发现其双眼已经是血红一片,浑浊的眼球空洞的盯着大帐的上空,久久不言。
“鬼神告诉我,不要攻打汉人的城市,这只会让许多女人没了丈夫。全力往南走,日律部崛起的机会就在那里。”
说完这几句话后,巫祝好似生了场大病,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包括日律推演在内的众人纷纷虔诚的向中心的火堆跪拜下去,直到巫祝挪着步子出了帐门,众人才敢起身。
见巫祝离开之后,帐中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龙师说,鬼神已经给我们指引了明路。”
“大帅,机会就在南方。何必死磕在这小小的武泉塞,就算打下来了,也是吃力不讨好,劫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是啊,大帅,随便攻下几个汉人的坞堡,里面的粮食多到吃不完。”
日律推演也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把士卒耗费在这里确实有些吃力不讨好。
“这样吧,明日分兵万人南下劫略,本帅自带亲卫和三千士卒在此,谨防这汉人小狗偷袭我等。”
“大帅英明!”
“遵命!”
“大帅英明!”
“这是鬼神的启示啊!”
日律推演心想:可惜这乌龟壳太硬了,不然把王苍这汉人小狗的头颅鞣制成酒盏,那该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但巫祝传来的是鬼神的启示,那又不能不听,可惜了。
走到帐外的老年巫祝被一个年轻些的幼童扶住,颤颤巍巍的的身子裹在宽大的皮毛中,好似风一吹就能散架似得。
那年轻些的幼童是前几年巫祝才收的徒弟,以后自己死后,就由这个伶俐的小童在接替自己的职责。
小童有些天真的问道:“龙师,真的有鬼神吗?”
巫祝迟迟没有回答,直到走进一个硕大的毡帐中才摸了摸小童的头,笑着解释道。
“如果有的话,你父母又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