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说着按住自己腰侧,指甲深深嵌进皮肤,似乎想把那块肉抠下来:“那一瞬间我真的死心了,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没什么不同,只要这东西存在一天,我就永远是他们眼中的脏东西、下等人,是只配被摆在拍卖桌中供人竞价赏乐的物品。”
&esp;&esp;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在海水中制造出一串气泡:“这么多年了,只有护卫官学校不嫌弃我。”
&esp;&esp;陆霖张了张嘴,想安慰他什么,又觉得任何安慰在此时都过于苍白,许久,他终于道:“在你眼里,我和他们是一类人吗?”
&esp;&esp;“当然不是,”季琅垂下眼帘,松开了手,任由指尖的血迹在海水中漂散,“我不是不相信您,我只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esp;&esp;长久的沉默。
&esp;&esp;深海是如此寂静,附近没有珊瑚礁,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空间,只有一望无垠的洁白海沙,和他们两人。
&esp;&esp;陆霖转过身,轻声道:“能给我看看吗?”
&esp;&esp;季琅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抗。
&esp;&esp;陆霖轻轻拨开他腰侧的鳍,露出掩盖在鳍下的那串编码。
&esp;&esp;层层叠叠的伤疤之下,是早已破碎又依然清晰的黑色字符。
&esp;&esp;i6627a021。
&esp;&esp;a类拍品,教授主动亲他了!
&esp;&esp;陆霖的手轻轻触上那串编码。
&esp;&esp;无数次反复割开又愈合的伤疤凹凸不平,嵌在滑溜溜的虎鲸皮肤上,触感十分怪异。
&esp;&esp;“疼吗?”他轻声问。
&esp;&esp;“不疼,”季琅没有抗拒他的触碰,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疤痕叠得太多,早就没感觉了。”
&esp;&esp;“可我觉得疼,”陆霖小心抚去那道新鲜伤口上的血迹,“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了,听到没有?”
&esp;&esp;“……嗯。”
&esp;&esp;又不说话了。
&esp;&esp;沉默的季琅让人难以习惯,陆霖的尾鳍有点焦躁地蜷了蜷,斟酌半晌,他才再次开口:“我记得你。”
&esp;&esp;“嗯。”回应很平淡。
&esp;&esp;“我是说,我见过你,”陆霖试图表达清楚,“人鱼的歌声的确让我想起了一些早已遗忘的东西,我应该是见过你的,虽然只有一眼。”
&esp;&esp;季琅慢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