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夫人一双手痉挛了起来,嘶声道:&ldo;不错,我痛苦,我恨他,我恨他……&rdo;
她手指渐渐放松,又轻抚着俞佩玉的头发,道:&ldo;但现在我却已不再恨他了,现在,他已完完全全属於我,永远没有一个人再能从我身旁将他抢走。&rdo;
姬灵风冷冷道:&ldo;只可惜你现在杀死的这人,并不是以前的&ldo;他&rdo;。&rdo;
姬夫人疯狂般笑道:&ldo;你骗找,你也想骗我,除了&ldo;他&rdo;之外,还有谁会从这地道中出来。&rdo;
姬灵风缓缓道:&ldo;这地道虽然秘密,但昔日你的&ldo;他&rdo;既然能发现这秘密,现在躺在你身旁的这人也就能发现,只因他们都是俞家的人,他们都了解太极图的秘密。&rdo;
姬夫人笑声顿住,大声道:&ldo;住口!住口……&rdo;
姬灵风也不理他,冷笑着接道:&ldo;其实你也明知道这人并不是&ldo;他&rdo;,但你却故意要将这人当做&ldo;他&rdo;,你自己骗了自己,只因唯有这样你才能自痛苦中解脱。&rdo;
姬夫人突然孩子般痛哭起来,整个人扑在地上,嘶声道:&ldo;你为什麽要揭破我的梦?你为什麽要找痛苦?&rdo;
姬灵风面色木然,冷冷道:&ldo;你只知道我令你痛苦,却不知你早已令我们痛苦了,你令我们一生下来就活在痛苦中,灵燕可以藉着幻想来逃避痛苦,而我……我……我恨你!&rdo;她冷漠的双目泛起了泪珠。
姬夫人突然发狂般举起俞佩玉,吼道:&ldo;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既然不是他,为何要来……&rdo;她狂吼着,将俞佩玉从地上拖了出去。
姬灵风霍然转身,拉开了门,站在走廊上,高声道:&ldo;俞佩玉已死了,你们还不赶紧来瞧瞧。&rdo;
她呼声也冷得像冰,这冰冷高亢的呼声,随着夜风传送了出去,黑暗中立刻掠过来许多条人影。
当先掠来的一人,自然便是昆仑白鹤,他指着窗里透出的灯光,寻着俞佩玉的身,伸手摸了摸,长身而起,沉声道:&ldo;不错,俞佩玉已死了。&rdo;
点苍弟子顿足道:&ldo;只恨我等竟不能手诛此贼。&rdo;
白鹤道人厉声道:&ldo;他生前我等不能手诛此獠,死後也得鞭杀其……&rdo;
喝声中,长剑已出鞘,剑光一闪,竟向俞佩玉的体刺了过去。
突听&ldo;当&rdo;的一响,那直刺而下的剑光,突然有虹般冲天飞起,姬葬花已笑嘻嘻站在俞佩玉体前。
白鹤道人掌中剑,竟是被他震飞的,吃惊道:&ldo;姬庄主,你这是做什麽?&rdo;
姬葬花悠悠道:&ldo;出家人怎可如此残忍,鞭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得的。&rdo;
白鹤道人怔了怔,冷笑道:&ldo;姬庄主何时变得慈悲起来?&rdo;
姬葬花眼睛一瞪,怒道:&ldo;我什麽时候不慈悲?&rdo;
杀人庄主居然自称慈悲,白鹤道人虽觉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他方才弹指震剑的功力,笑既笑不出,气也馁了,躬身道:&ldo;庄主请恕弟子失言……非是弟子不知慈悲,实因这俞佩玉委实罪大恶极,既令他如此死了,实不足以赎其罪。&rdo;
姬葬花道:&ldo;无论他生前有多大的罪,只要死了,便可一笔勾消,世上唯有死人才是最完美的,活着的人都该对死人分外尊敬。&rdo;
这番话说的更是令人哭笑不得,白鹤道人苦笑道:&ldo;他人既已死了,庄主又何苦为他劳心。&rdo;
姬葬花正色道:&ldo;在我这杀人庄中,唯有死人才真正是我的贵客,我本该特别照顾才是,至於活着的人,你无论对他怎样,都没关系。&rdo;
白鹤道人目光一转,道:&ldo;既是如此,弟子只有遵命,但此人生前已入昆仑门下,他的体,庄主总该让弟子们带走才是,弟子则担保绝不……&rdo;
姬葬花不等他话说完,已急忙摇手道:&ldo;无论他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弟子,只要他死在我杀人庄中,体就是属於我的,谁若想将我的体抢走,我和他拚命。&rdo;
他双目圆睁,满脸通红,生像是在和别人争夺什麽宝藏似的,点苍、昆仑弟子面面相觑,白鹤道人终於叹道:&ldo;无论如何,俞佩玉总已死了,我等总算已有了交代,不如就遵庄主之命放过他吧。&rdo;
姬灵风站在走廊上,冷眼旁观,这一切事似乎都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丝毫不觉得惊奇。
只见姬葬花像是宝贝似的捧起了俞佩玉的体,连窜带跳,飞跃而去,白鹤道人像是想说什麽,但瞧了姬葬花一眼,终於只是狠狠跺了跺脚,大步而去,只走出数丈外,方自恨声道:&ldo;这杀人庄里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咱们快走,走得越快越好。&rdo;
口口口
姬葬花跃入林中,才将俞佩玉的体轻轻放了下来,又替他擦乾净脸上的灰尘,拉平了衣裳。
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痛了俞佩玉似的,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人对个体如此温柔的了。
然後,他便自树丛中寻出把铲子,开始挖土,他目中满含着疯狂的喜悦,口中却喃喃叹道:&ldo;可怜的孩子,你年纪轻轻就死了,实在可惜得很,这只怪你不肯听我的话,否则又怎会被那妖妇毒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