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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esp;&esp;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汤药熬好，贺枕书端着回了屋。

&esp;&esp;裴长临已经睡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贺枕书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把汤药放在床头的凳子上。

&esp;&esp;任何人病成这样形销骨立的模样，其实都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esp;&esp;但裴长临的模样仍然十分英俊。

&esp;&esp;临近正午，阳光被窗框切割开，在那苍白的脸庞投下阴影，仿佛有一层暖绒的丝绸，将人细细包裹起来。

&esp;&esp;贺枕书趴在床边，盯着对方纤长漆黑而又根根分明的睫毛，有点出神。

&esp;&esp;如果不是个病秧子，这人的长相其实很讨人喜欢。

&esp;&esp;没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esp;&esp;可惜……

&esp;&esp;就在此时，裴长临忽然低吟一声，侧身蜷起了身体。他的手用力按在心口处，呼吸困难般急促地喘息几下，眉宇紧紧拧着。

&esp;&esp;裴长临心气不足，时常心悸疼痛。

&esp;&esp;贺枕书不是

&esp;&esp;裴家是木匠营生，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每到秋冬季，裴木匠都会雇一批人进山伐木，那时候天气干燥，树干水分少，容易出好料子。

&esp;&esp;只要不遇上哪家盖房做大件，这么一屋子木料能用一整年。

&esp;&esp;而做木工剩下的木屑废料，大多都堆在厨房边的简易小棚里，是用来烧火的。

&esp;&esp;贺枕书进厨房生火烧水，刚把水烧上，就听见外头院子外头传来了吵闹的说话声。

&esp;&esp;“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你家那小畜生要是看不住，倒不如别养了，宰来炖了给大家分着吃！”

&esp;&esp;裴家院外站了个妇人。

&esp;&esp;她插着腰，扯着嗓子叫骂，引来许多人在旁围观。

&esp;&esp;裴兰芝倚在门边，听言却弯了弯嘴角：“刘家婶子，刘三叔是腿摔断了，还是手摔断了？怎么被我家大黑吠两声，吓得连门都不敢出了，要你来替他出头？”

&esp;&esp;“你——”

&esp;&esp;“再说了，我家大黑平时乖得很，从来不吠人。”裴兰芝道，“你不如回去问问刘三叔，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狗都看不下去了！”

&esp;&esp;她最后这句话拖长了音调，惹来旁边一阵哄笑。

&esp;&esp;那刘家婶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又有人道：“刘老三怕不是真说了什么，我前几天还听见他说裴家的不是呢。”

&esp;&esp;“就是，他还说裴家小子短命！”

&esp;&esp;“难怪狗要吠他，那狗有点灵性的嘞！”

&esp;&esp;刘家婶子脸上彻底挂不住了，狠狠骂了声“你等着”，便气冲冲地走了。

&esp;&esp;裴兰芝关了院门，转过身，看见贺枕书站在她身后。

&esp;&esp;“阿姐……”

&esp;&esp;贺枕书张了张口，裴兰芝往院子里走，随口问道：“刘老三又在背地嚼舌根了吧？”

&esp;&esp;贺枕书点点头：“嗯。”

&esp;&esp;“那你做得对。”她进了厨房，瞧见灶上烧沸的水，帮着贺枕书拿了木盆把水倒出来，“长临脾气好，以前村里那些小孩欺负他，他都忍着，说他不是，他也忍着。我可忍不了。”

&esp;&esp;白汽从木盆里腾起来，裴兰芝站起身，终于露出点笑意：“以后你也别忍，有事阿姐给你担着，知道不？”

&esp;&esp;

&esp;&esp;贺枕书端着热水走进后院。

&esp;&esp;卧房的窗户被推开半扇，那原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如今却坐在了窗边。裴长临手里握了一把极轻薄的凿子，从木料上轻轻刮下一小片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