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别说这话,我也没做什么,说什么恩情。一家人。”常欢不好意思挠挠后脑,“照顾你是凤丫一家人。与我无干,你不必把我记心里。”
“你不必把我记心里……”
浅云只听到这一句话,悲从中来。她心里纵有千百个他,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心中有话,又让她如何说?
“哎,别哭啊,”常欢想替她擦泪,伸手却又缩了回来,道,“不就是去趟京城么,又不是千山万水,再见面有什么难?二子不还跟着去么?有事儿让他传个信回来,我,”常欢伸出手臂用力拍自己胸口,“小子为你两肋插刀!”
常欢是想逗浅云开心,却不料她哭得厉害。
“谁要你两肋插刀!”
“那……你要怎样?”
浅云抬起泪眼,“阿欢哥,你会来京城看我?”
“我?”常欢愣怔了一瞬,点点头,语气却是不甚确定,“会吧,有空时候,会去京城也说不定。将来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有你这句话也够了。”浅云破涕为笑,伸指抹了把眼下泪。
常欢指着她笑,“照照镜子去,好好儿妆,花了多可惜。你先拾掇拾掇,我边搬。”
浅云点头,回去镜前将弄花妆补好。
常欢搬了箱子出去,回来时候,浅云双手捧着一套衣裳鞋子递给他,“这是我这几天赶做,针线不好,你只当替换来穿穿吧,就当我谢谢你当年救命之恩。”
“咳,我说过了……”
常欢不好意思摆手要推,浅云不由分说将衣裳塞进他手里,语气急促而不善,“就这么点儿东西,你还有推来推去么?先接着,我就走了,不碍你眼,你再爱扔哪儿扔哪儿吧?”
常欢只好讪讪接过,心道自己永远搞不懂女人心情变化,前一刻还哭得像泪人,这一刻,忽然就能变成河东狮吼。
“将来,等你和阿娟姑娘成亲,一定要来信通知我一声,我……未必能来,但一定给你送上厚礼,愿你和阿娟姑娘百年好合。”浅云带着苦笑,非常艰难说出这番话。
她心里有常欢,但从未奢望过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于她来说,大心愿便是常欢幸福。
“阿娟?”常欢表情一愣,似乎是不明白浅云为什么提起冯娟,想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那事儿啊,是冯叔兰叔拿我俩取笑,八字没一撇呢。阿娟心高气傲,如何能瞧得上我?你笑我。”
浅云垂眸不再说话。
如果是以前,听到常欢这番话,她心里或许会燃起一丝希望。但是如今,人都要走了,隔着十万八千里路。再隔着高墙大院,她还能有什么想头?
屋里怪异安静。
常欢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作势咳了一声,向浅云抬抬手中衣裳,双手一起往边上条几上指指,“这个,先放这儿,我一会来拿,手脏。”
浅云看他表情悲哀又无奈。
“我……搬东西了。”常欢指指墙角,此刻心里亦有种说不出奇怪感觉。
想逃。
“阿欢哥。”浅云忽然唤了他一声。声音又轻又柔。
常欢抬眼,不待他有所反应,浅云却是扑进了他怀里。张臂他身后紧紧抱了一下,很又放开。
只是一瞬间事。
浅云转过身背向着他,声音有些哽咽,“搬东西吧,阿欢哥。十一爷他们该来了。”
常欢觉得似乎有千斤大锤打他心头,疼得难以呼吸。
常欢不明白自己何以有这种感觉,可看着浅云瘦削后背,他似乎又有些明白。
他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齐氏焦急叫他。“阿欢,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