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小言的,我会一一帮他讨回来,冬天的水有多冷,你也去感受吧。”
在身体往后仰去快要落水时,简桉伤心欲绝地闭上了眼,男人俊美无俦却阴沉冷漠的面容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
“噗通!!”
随着清晰刺耳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简桉毫无反抗之力地坠入水里,感觉好像整个人掉进了冰冷的寒潭之中。
可内心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本能地探出水面,想要呼救。
突然涌过来的大量水呛得简桉喘不上气,好像溺死的鱼儿般在池水里扑腾着。
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沈初言嘴角缓缓勾起,笑里含着攻击性,脸上却佯装震惊,声音里都带了紧张和哭腔:
“阿亭,我们还是把小桉哥哥救起来吧!他这样会死掉的!”
季松亭却视而不见,拿过浴巾轻轻擦拭着青年发丝上的水珠,既气愤又怜惜:
“没事,不用管他,他会游泳,死不了的,倒是你,受惊了吧?”
对方乖巧地摇了摇头,但还是难以克制地连打几个喷嚏,声音柔和得能腻出水来:“我没事的……啊啾!”
“还说没事,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回别墅里取暖,让你着凉了是我的不对,如果十分钟前没同意你独自离开,也不会被简桉那个恶毒的人推下水。”
说完,季松亭俯身打横抱起他,眼神深情又温柔,步伐稳健地走向门口。
沈初言偏头依偎在他肩膀,双手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
他微抬眼睑,望着他线条流畅、五官深邃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和踏实感,说:“我不怪阿亭,阿亭真好。”
“松亭……我会死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呼救,季松亭不由自主地停住,神色微沉。
见他稍许犹豫的样子,沈初言表情慌张了起来,却还是强自镇定地试探道:
“阿亭,我们真的不去救一下小桉哥哥嘛?我好冷呀,他应该也一样吧!”
男人喉结微动,冰眸里闪过一丝犀利的波澜,重又提步往前,漠然道:
“不必了,他哪次不是装出来的,也只会骗骗你这种善良的人,我已经看透了,管他做什么,死了更好,我们走。”
“嗯……那好吧,听阿亭的。”
水雾弥漫上双眼,渐渐淹没鼻息,此刻完全神志模糊的简桉终是没能盼到那人回头,唯独只剩下一个越走越远的影子。
毫无防备的鼻孔被强行灌入大量咸腥的液体,汹涌地灌入呼吸道。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反倒让液体进一步冲入肺部,将所剩无几的氧气也排挤出去,脑袋也因缺氧变得昏昏沉沉。
自从二十岁那年溺过水,差点丧命,他再也不敢直面深水,甚至永远恐惧。
他慢慢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在这水中沉浮,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仰倒,最终将自己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简桉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地下沉,就像是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海里。
水底很冷很冷,冷得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冰冷的池水浸透肌肤,渗透骨髓,就好像彻底溺毙了一样。
“别害怕,靠在我怀里就好,那些恐惧和寒冷我替你挡着。”
“我妈都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为什么不去给她陪葬?!”
这两句来自于同一个人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简桉的耳边,熟悉又陌生。
一个是属于温柔沉稳的少年,而另一个,却是绝情刻薄的男人。
简桉似乎看见了粼粼波光的水面上,那个戴着贝雷帽,潇洒作画的自己。
那么的快乐,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这一刻,所有浮光掠影般的幻觉和记忆接二连三地涌入大脑。
都说人临死前会将自己生前的事情回想一遍,他真的快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