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倒是看出来了,跟李岩讲话,他虽然会回应,但他的话真是不多。有时她讲两三句,他也就回了个“嗯”。也不知是两人不熟的缘故,还是他性格使然。
无论如何,他既不是健谈的人,她也不再讲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遇到坡度大的台阶,李岩便侧过身拉她一把。他拉得很实在,不是虚扶几下,手上是真的用了力气的。
沈青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力量。
不过一旦走过了陡坡,他的手也会立马松开。
原本这段山路沈青一人也走过,并不是问题。但如今毕竟在病中,有个人搀扶总是好的。
经过这一遭,她不敢再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太强的自信。心里默默地把“穿得暖和”一项加进了自己的健康清单。
淋雨的情况毕竟是少数,要避免感冒发烧,还得关注关注温度。
在一路都不再有交流的情况下,沈青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因炎热而赤坦的上身。
虽然安山阿哥们在夏天多数都不会穿上衣,但刚刚中了招的她还是觉得他这样怕是要冷,要冻出来。
她很想开口提醒,叫他注意保暖,又觉得自己作为病人,没什么立场去说教他。
再说,他脖子边始终搭着块粗布做的汗巾,就是擦汗用的。干体力活,干这样劳累的体力活,出了清晨晚上,估计在夏天,是不会有伤风的时候的。
快到的时候,李岩倒是开口说话了:“你在云汇市读了大学?”
他说话时仍在头也不转地往前走,沈青一时还以为听岔了,不确定是不是他在讲话,于是沉默了一会儿。
他便又问:“能说吗?”
她这下听清楚了,说话的就是他。虽然不知他问她大学做什么,但“能说吗”三字实在有点好笑。读个大学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当年她考上云汇大学,爸爸可是办了酒席的呢。
山上的几个店主,哪个不知道她读了云汇大学?
怎么至于用上“能说吗”这样的话了。
“能说得很,还能拿喇叭喊。”沈青说话带着笑意。
“喊什么?”李岩一时没理解她的幽默。
沈青吐吐舌头:“喊——‘我是在云汇市读了大学’!”
她以前一直以自己的学历为自信的资本,长期的习惯是无法更改的。提起云汇大学,虽然不会再像读书时那么骄傲,但总不至于要到三缄其口的程度。
这句俏皮话,她稍微拔高了音量,让它听起来更有喇叭喊的感觉。
李岩哪里还会不懂她的意思,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两人又对视上,眼神短暂交会,又蛮有默契地一同笑了起来。
若是沈青是个更熟悉李岩的人,便会发现,他那笑容里,不仅有被她逗乐的愉快,还有一丝无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