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微风轻轻吹拂,激起一阵寒颤。
三月虽是春暖花开之际,但夜晚却似乎总是带着一份对冬的留恋。
傅衡峄一路快马到襄梦楼门口,发现从里到外一片狼藉。
庄冀宗从楼里走出来,见到傅衡峄没有惊讶,反而熟捻的往里一指:“应陆姑娘的吩咐,所有涉及此案的襄梦楼中人已全被绑了起来,至于怎么处置,就交给大人了。”
傅衡峄随庄冀宗的带领走进楼内,大堂内大大小小绑了有百人,个个抱头蹲在地上;而周边的屋子里则关着更多的人,每个屋子都有人把守。
他看了看蹲在地上的人,没有发现夏高樾以及他的两个杀手。
但他们并不是此刻他最关心的。
“陆烟宁呢?”
“十二楼。”
他向楼顶看去,各个楼层灯火通明,只有十二层没有点灯,显得些许晦暗与落寞。
他一言不发朝着楼顶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窗边。
听到门闩的声音,陆烟宁轻轻回头。
“你来啦?”
凛冽的晚风从她背后微微吹来,她乌黑的长发以及姜黄的发带在黑夜中随即舞动起来,而身后夜空下其他几阁的火光则如点点繁星般将她那动人心脾的微笑照亮。
傅衡峄怔了怔,想说点什么。但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句话。
“可有受伤?”
陆烟宁摇摇头:“没有啊”
然后用颇为得意的语气说道:“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动用了全部泽骑和附龙营都不能伤我分毫,现在就凭夏高樾这三瓜两枣,还能伤得了我?”
她故意提起从前,想逗逗傅衡峄,等他还嘴,可是却没想到,他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他的神情淡然,像黑夜中静谧的湖水,可眼眸中又暗暗透露着悲伤和怒气。他问向陆烟宁的时候并不看她,而是望着窗外的黑夜。
陆烟宁察觉到了他身上那复杂又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莫名有些不知所措,又不由的心虚。
在她察觉出襄梦楼事件可能与齐太后有关联后,便决定要将一切瞒着他了。
因为此事一旦水落石出,齐太后必然倒台,而谁揭露此事,谁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个功劳,她不能抢,傅衡峄也不能抢。这个功劳必须是萧庭的。
只有这样,她一直欠缺的人心,才能得到些许弥补,才能让她在九尺高台之上,有立足之地。
不但如此,齐太后一旦倒台,身为长公主的萧庭便可担起照顾小皇帝的职责,同时也将小皇帝手中的权柄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真到了那个时候,傅衡峄的摄政王便形同虚设,而萧庭则会离王位更进一步。
但这一切,如果被傅衡峄知道,他便一定会出手干预,不会让她与萧庭有机可乘。
所以她必须得瞒着他,将他利用到最后一刻。
她知道傅衡峄得知真相后会有多生气,毕竟襄梦楼的事情最初是由他一手掌控,他想找到凤都城中与粱悦勾结的人,维护腾亭的安定,这本来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好事,却不想到最后,变成了她除去异己,扶持萧庭上位的手段。
或许他会很后悔自己动用一切力量来帮她,也会后悔自己一次次的救她,送她金域莲花,介绍最好的朋友给她认识………
可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