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嗯?”沈知寒喝水间隙,抽空回答,“我在听他的歌。”段珣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哦。”沈知寒喝完水,放下杯子,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段珣:“他为什么说我是粉色的,我看起来很娇气吗?”虽然粉色不一定代表娇气,但沈知寒第一反应是贺霆在说他像小姑娘。段珣说:“他应该是在夸你长得漂亮。”“漂亮”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沈知寒起了好奇心,问:“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颜色?”沈知寒猜过段珣会回答什么,比如白色、蓝色、浅绿色、紫色……却没想到段珣认真思索很久,说:“透明色。”透明色?沈知寒愣了一下,问:“为什么?”“因为钻石,眼泪和雪,都是透明的。”段珣说。钻石高贵璀璨。眼泪脆弱却动人。雪纯净不可触碰。都是沈知寒。段珣看着沈知寒的眼睛,说:“也可以是彩色。像你喜欢的那些宝石。”原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到这样认真的回答。沈知寒心里某处轻轻一颤,悄然移开目光。“为什么……会有眼泪?”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他没话找话问。段珣看出沈知寒的紧张,语气缓和了些:“因为你小时候爱哭。”沈知寒立马反驳:“我才没有。”——才没有爱哭,只是爱掉眼泪。沈知寒的性格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细腻敏感,小时候从来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大哭大闹,却很容易被一点小事惹得默默掉眼泪。比如在院子里发现死掉的小鸟,再比如听到小美人鱼忍受痛苦变成人类的故事,还比如看到段珣带着不认识的小朋友玩……都会触发他的泪腺。尤其最后这一点,被几位家长笑了很久,说知寒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不许哥哥带别人玩。还说幸好段珣是独生子,不然知寒要天天哭鼻子了。沈知寒才不管大人怎么说,仍旧小尾巴一样跟着段珣,用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小声说:“哥哥。”段珣原本就只是在家宴上帮忙照看一下表弟表妹,被沈知寒这么可怜巴巴地一唤,显得他像犯了多大的错一样,当即放下手里的事把沈知寒抱起来,柔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沈知寒摇摇头,睫毛上还挂着眼泪:“我想你陪我玩。”那时的沈知寒只有四五岁,还没有学会矜持和含蓄,想要什么都直接说。不像现在有同样的诉求,却只肯说一句“哥哥”。好在段珣听得懂,就算沈知寒什么也不说,他也知道他想要什么。提起小时候,沈知寒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爱哭和粘人,脸上的难为情更加明显。偏偏段珣故意问:“真的没有么?”“我……”沈知寒没有底气,声音也弱下去,“小时候的事,我记不清了。”段珣没有拆穿他,神色如常地点点头:“我也不记得了。”明知段珣是故意的,沈知寒却不能反驳,外间传来奶奶和阿姨聊着天进门的声音,沈知寒趁机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奶奶买了什么。”段珣不紧不慢地拿上他的杯子,跟在他身后:“我也去。”奶奶看见沈知寒出来,笑眯眯地冲他招招手:“知寒起来啦,头还晕不晕?”“不晕了,奶奶。”沈知寒乖巧地回答,“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有现做的芝麻团,要不要尝尝?”“好。”奶奶递来一个还热着的芝麻团,沈知寒接过,剥开外面的保鲜膜,糯米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咬了一口,浓郁的的黑芝麻香气化开在嘴巴里,油润绵密,加上外层软糯弹牙的糯米,芝麻的香甜被衬托得刚好。“好吃。”沈知寒说。不过糯米吃多了积食,沈知寒不敢一次吃太多,咬了一口便回头递到段珣嘴边:“哥。”段珣低下头,就着沈知寒的手把剩下的大半个芝麻团吃掉,顺便拿掉沈知寒手上的保鲜膜,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好吃吗?”沈知寒问。段珣咽下嘴里的芝麻团,说:“有点腻。”“谁叫你一口吃那么多。喝口茶。”奶奶嗔怪道,然后对沈知寒说,“等今年的艾草下来,奶奶给你做青团吃。”“好。谢谢奶奶。”过了一会儿爷爷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兜,装着邻居给的土鸡蛋和一把菠菜,说中午做菠菜炒蛋。人一多家里就热闹起来,光是中午吃什么就讨论了好半天。奶奶今天逛集市买了点瓜子,沈知寒坐在一旁,嗑着瓜子喝着茶,心想这样的生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