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翔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再次倒满茶壶。侧面的柜子光亮,板面上照出他的影子。被几只手按住头手的影子。两家父母具在,商定佳期,请期礼成。山道之上,那些东西踩着潮湿的落叶碎石,一步一步,朝着远处长龙般的流水席棚子走去。谢司珩:时清本来就是我的(咬袖口)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一个很怕鬼的人,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看鬼片(啜泣)开始写这本的时候,我秉持着“哎呀只有我吓读者的份,怎么可能会吓到我自己啊哈哈哈,我可是作者啊”的心态,自信满满的开文了。很明显,我失算了。昨晚,我坐在桌前码字,码到迎亲队看向宋时清那一段的时候,真的是突然间,整个后背开始发麻。呜呜呜呜呜我当时被吓得手就开始抖啊,强撑着往后写,结果肩膀那一块就开始发冷,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生理反应。吓得我立刻请假上床裹紧被子,现在想想还是好吓人。其实按照说法,晚上不管是听还是读鬼故事,只要是开放的空间,有些好奇的东西就会围到你身边和你一起……就那种【你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嘿嘿嘿】说出来吓吓你们宋时清走到流水席前,将伞收了靠在旁边。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头顶的棚子上。在外面时还不觉得,现在走到里面,只觉耳边热热闹闹地响成一片。合着下面的喝酒谈天的声音,简直像是有人在外面放了串一万响的炮。宋时清朝里看去,连成一条的朱红顶棚和略微发黄的灯光,将流水席上每个人的脸都罩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能喝酒的喝得满脸涨红,能侃大山的兴致高昂,甚至就连全是女工的桌子上,也有人在吞云吐雾,喝酒划拳。这些人不像是在参加一场丧席,反倒像是在参加一场喜宴。宋时清本能地有点不舒服。他说不上来确切的感受,只是满眼深深浅浅的红色,让他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清清。”他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宋时清回神,扭过头,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舅舅宋翔。宋翔大着声音,“站这干嘛,都七点多了。快去厨房,让他们单独给你做一桌吃。”他脸也红彤彤的,才下车没多久,身上就已经沾了酒气,不知道喝了几杯。同样,宋翔脸上也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宋时清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迟疑着闭上。……其实想想也是,农村办丧席最终都是这副光景。来的都是外人,总不能让人家也披麻戴孝地跟着哭丧吧。宋时清缓缓收起了心底的疑虑。他回头看了眼还是没动静的谢家车子,给谢司珩发了条消息,朝着流水席后的简易厨房走去。涂山这边的流水席其实就是六餐席。白天四餐,每餐十六道菜,夜间两餐,每餐八道。每道菜按照一定的时间间隔着上,每餐间又休息两个小时。基本能做到二十四小时不停,随时来随时吃。只是对厨子团队和服务人员的体力要求很高,宋翔这次就一气请了三家专门做席的人来。所以,说是简易厨房,实际上连锅子炉子,带食材和洗碗的地方,拢共占了整整五个棚子。宋时清还没有走到跟前,突然听见一阵惨叫声。他脚下一顿。有那么一瞬间,这声尖叫在宋时清的耳中化作了一道婴儿的凄厉啼哭,惊得他瞳孔骤缩。宋时清脑中霎时空白,急急拨开自己面前挡着的人。“推我干嘛?”“谁啊!”宋时清充耳不闻,冲到厨房前,震惊地朝发声地看去。“你们在……”他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面前地上,正在拔鸡毛的两个帮厨莫名其妙地仰头看他。其中一个愣了片刻,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问他:“哥儿催菜食来嘚?”他手上的鸡还在挣动,被割开的喉咙里发出不再那么有力的悲鸣。肌肉挣扎带动裸露的白皮抽搐——某种程度上来说,与那个裹着胞衣的死胎相像。梦境中的画面在宋时清眼前闪回一瞬,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立刻将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恐怖景象压了下去。宋时清的目光在帮厨和他手上的鸡之间惶惶挪动了两个来回。……不是婴儿,他听错了。我……听错了。也是,他这两天晚上做噩梦,白天撞鬼,精神是不太好。等出国以后,好好休息几天吧。没等到他的回答,正对着他的帮厨站了起来,手随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事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