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河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正解了袍带重新穿系,衣领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山上哪个精魅下了山。
&esp;&esp;她一边非礼勿视一边趁机多看了两眼:“需要帮忙吗?”她义正言辞。
&esp;&esp;裴河宴抬眸瞥了她一眼,提醒:“布包呢?”
&esp;&esp;了了一拍脑门,赶紧转身回去,将挂在玄关衣架上的布袋子挎到肩上。
&esp;&esp;她身上的道袍是裴河宴提前几l日拿到山下裁缝店里改过尺寸的,收了腰线,裁了裤脚,还改了腰围。
&esp;&esp;虽瞧着还是有些宽大,但好歹穿上后不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那般格格不入。
&esp;&esp;他系好衣带,将悬在廊下的灯笼取了一盏下来,和她一起下山去往主殿。
&esp;&esp;更声响过两次,客院和僧房的房屋俱都亮起了灯,有动作麻利些的僧人已经赶着早往主殿走去。原本入夜后沉寂安静的寺庙,顷刻间,灯火通明,犹如鱼游池中,那团团光点一点点汇聚着走入了最中心的大雄宝殿。
&esp;&esp;了了边走边打哈欠,显然是还没从强制开机中恢复意识:“早课是不是要一起诵经,我不会怎么办?”
&esp;&esp;“听着就行。”裴河宴换了只手提灯笼,临进殿之前,他招手唤来早就等在殿门口的了拙:“你跟好了拙,他会照看你。”
&esp;&esp;了了点点头,跟着了拙一步三回头地进了主殿。
&esp;&esp;裴河宴没立刻进去,他站在殿外,看着了了被了拙带到她的位置上以后,才转身去了偏殿,等稍后再同觉悟一行人一起进入主殿。
&esp;&esp;三遍钟声过,裴河宴和觉悟以及一干大和尚也由偏殿进入了主殿内,在佛祖座下安立。
&esp;&esp;了拙趁课诵还未开始,给了了讲解道:“小师叔和师父都是领诵,他们修行深,最有资格靠近佛祖,以达颂赞。等维那敲钟后,早课就开始了。小师叔没见过,正好可以体验一二。”
&esp;&esp;了了点点头,顺着僧众站立的空隙寻到了裴河宴的位置。
&esp;&esp;他的站位并不靠前,落在觉悟身后,侧立着正凝视着莲花座上的佛祖。
&esp;&esp;他没表情时,整个人显得格外出尘冷肃。
&esp;&esp;了了看着这样的他,一时竟觉出几l分陌生来。他私下与她相处时,总是温柔和煦的,即便不笑,那眼角眉梢也微微轻扬极为舒展。
&esp;&esp;她见过他压着眉目光危险时,也见过他眉宇之间愁云笼雾,甚至连克制情欲染得满眼绯红也曾见过。可唯独在佛像面前,一身冷意,生人勿近的模样已远隔十年再未见过。
&esp;&esp;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在优昙法界。他领她穿过长长的还未修装的走道,去千佛地宫。
&esp;&esp;那晚的梦里,她重新走了一遍那条黑暗的没有一丝光源的走廊,推开了千佛地宫的大门。地宫深处的鎏金王座上,坐卧着一个脚缚链枷的僧人。
&esp;&esp;那时的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觉得他无比熟悉。可今日,她看着站在佛祖座下的裴河宴,他的侧脸似乎与那梦境中的人逐渐重合。
&esp;&esp;她微微皱眉,正想敲敲脑袋,让自己神志清醒一些。
&esp;&esp;主殿内,维那出位敲响了大磬。另一侧的当值悦众率其余手持引磬、鱼槌和铛子的数位僧人敲起声鸣,唱诵梵音。
&esp;&esp;领诵声一起,众僧齐声,以万咒之王《楞严咒》为始,继《大悲咒》、《心经》等十小咒为一周始。整座大雄宝殿内,年轻僧众们的诵经声与梵乐交织,洪亮地盘旋于殿内,回响不绝。
&esp;&esp;了了的瞌睡瞬间烟消云散。
&esp;&esp;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东张西望的欲望,肃穆的聆听着这庄严又优雅的一天序幕。
&esp;&esp;早课闭,了拙领着了了落后僧众几l步,走在最后去斋堂喝早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