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苦笑着道:
“这些差役,平日里专爱刁难咱穷苦老百姓。
“昨天更是故意抹黑,硬说他们是盗挖官池里的珍珠——
“您可知道,官池里的那些珍珠,都是给上头进贡的稀罕玩意儿!
“就是仗着这个由头,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磋磨人呢。”
黄举天将珠税数额打听清楚后,仰头灌下整杯荔枝酒,回过身道:
“先生,《禁榷珠赋令》您可有带?”
李景让不紧不慢地从匣子里,取出卢钧颁布的《禁榷珠赋令》。
他并不打算制止黄举天的举动,只是斯文地掰下手中胡饼的一角,放入口中咀嚼:
“带人同去。万事小心。”
黄举天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待众人放下碗筷,他才笑着起身,爽朗中透着亲切:
“广州来的各位弟兄,有没有空跟本官走几步,活动活动筋骨?”
这些官差本是卢钧委派过来,帮助治理瘴气问题的。
请他们在别人的地盘做分外之事,黄举天自然得管吃管喝,态度也得客气些。
众人看清对面情形后,略一迟疑便跟了上来。
黄举天昂首阔步,领着十几个官差朝集市边缘走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那群差役斗鸡的空地前。
“还不给本官停下!”
那几个正聚精会神看斗鸡的差役,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脸惊愕地看着黄举天等人。
黄举天往前迈了一步,双手负于身后,朗声道:
“本官乃澄迈县新任县丞黄举天!你们在此肆意妄为,滥用私刑,眼里还有没有唐律?”
说罢,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官差迅速上前,开始为几乎失去意识的五个珠户松绑。
这时,一个身形最为肥胖的差役站了出来,大声道:
“不能放!这几个贱民盗挖官池珍珠,我们这是在执法!”
黄举天冷笑一声,高高举起手上的《禁榷珠赋令》,一字一顿地说道: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节度使有令,‘弛珠户之禁,减榷税三成’。
“眼下又是七月,他们根本无需交税,又怎会去盗挖官池珍珠?
“而你们却在此处随意惩治无辜百姓,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