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么,这法子以前赵头儿也没试过,不知能不能行,待送饭的板车推出了火头营,朝各大营帐去了,他还揪着袖子,拉着安戈愁来愁去。
“头儿,放心吧,这天都黑干净了还没找你麻烦,这关肯定是过了。”
安戈捧着锅里剩的汤泡饭,心满意足地吃着。
最近天寒地冻,约莫过几日便要下雪,晚上缩在军帐的棉被里总是瑟瑟发抖,得吃热乎点才行。安戈功德圆满地捧着饭碗,果然,还是粗茶淡饭合他的胃口。
“可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赵头儿数落他没见过世面,“将军和军师他们一向不按点儿用饭,彼时吃出了什么问题,怒气腾腾过来定罪,我还不在营前候着,那不是罪加一等么?”
“哎哟,他们要找你肯定也是派人把你拎过去,他们那么忙,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这句话让赵头儿愣了愣,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他再大也只是个火头营的小营长,哪有那面子让大将军跑一趟?
于是也拿勺子从锅里盛了一碗,挨着安戈坐下。
火头营晚上的人少,每顶营帐只有两个火把,将将能把物体的轮廓看清。
本以为今日就这样惊心动魄地结束了,谁承想,帐外突然火把漫漫,明亮宛如白日,随之而来的,还有哨兵的一声通报:
“军师到————”
军师?
安戈愣了愣,军师是谁?怎么还来管火头营这档子事儿?
他偷偷瞄了一眼赵头儿,见他大惊失色,惶惶恐恐像是要倒大霉一般。于是也跟着放下碗筷,低眉顺眼跪过去迎接。
四处静得很,只有火把燃烧时,杂质混着油布小声爆裂的噼啪声。
故而,当那军师走近,伏在地上的安戈恰好能在眼前看到他微微沾了尘土的月白色靴子时,心中还莫名有股压迫感。
赵头儿维持着跪立的姿势,抬头谨慎地讪笑,“更深露重,不知军师这么晚来,有何要事啊?”
那军师没有即刻说话,看了看赵头儿,又眼眸子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戈。
半晌,才徐徐道:“赵营长请起。”
赵头儿似是很怕他,得了这一句温和的命令,一咕噜从地上蹿起来,闪到腰了也不敢去揉。
安戈也跟着起身,顺势朝那军师一瞟——这人裹了一袭水蓝色的衣袍,许是天冷,又在外头套了一件月白色的御寒斗篷,将清瘦的脸衬得风骨凛凛。在一群粗野壮汉中十分显眼,却又不是羸弱娇羞的女子模样。只如深冬白雪里的青竹,清雅幽幽,绝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