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且孤傲地仰起头,对上明晃晃的短刀尖峰。
为首的那人施施然往前一步,饶有兴味地问:“何事?”
封若书摸上后背的蚩尤箭,道:“你们找我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这张弓,不是么?”
“不错。”
“据说我是八川唯一能拉开蚩尤箭的人,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便咬舌自尽。这样,你们永远也不可能解开平教的谜团,即便寻到安戈。”
那贼首只阴恻恻一笑,道:“你死了更好,恰巧大护法练成了一门控制尸体的蛊术,牵制死人不比说服活人更来得容易?”
其实平教压根没有这样厉害的蛊术,只是平煞研弄过封若书的脾性,明白控制他只能一步一步击垮他的心防,将坚硬的护盾一层接一层拆开,剥出最柔软脆弱的部分,再一刀刺穿。
封若书见唯一的筹码竟无用处,于是瞥了眼身后的山崖,往后挪了好些,悬吊吊倚身在崖边上,进一步威胁道:“对你们而言控制尸体兴许容易,但若是你们连我的尸身都找不到呢?”
贼首只慢悠悠吹了一记口哨,半空随即飞来了一只白身蓝尾的信鸽,飞近黑压压的人群之后,径直落在贼首的肩上。
“听说这只蛊鸽是你豢养的?”他抬起食指摸了摸信鸽的羽毛,随即对上封若书疑惑的表情,又道,“这蛊鸽本是平教之物,养出来做些生意罢了。前两日发现它正飞往华泱,一时好奇便射下来看了看结果发现,落款竟然是封若书,你说巧不巧?”
封若书瞳孔皱缩,他万万没料到这信鸽竟然落到了平教手中。静和与他说过,信鸽和他是母蛊与子蛊的关系,即便他在天涯海角,这鸽子都能寻到。
也就是说,就算他以死相拼,竟也无路可投么?
贼首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缥缈如鬼魅的声音越发瘆人,“封若书,你还有什么把戏,不如一并都使出来了吧?天高君王远,现下可没人来救你。”
封若书心中的堡垒逐渐坍塌,他承受着这样慢死的煎熬,又是往后一退,却险些撑空,手掌着力的地方一下子滚了几颗小石子,坠下山崖,听不见回音。
贼首蹲在他身前,乌青的嘴唇一开一合道:“不如你告诉我方羿带安戈去了何处,我倒可以少让你受些皮肉之苦。”
封若书固守着最后一隅,“妄想!”
贼首摘下兜帽,露出一双摄人心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封若书,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拼死维护他们。若不是方羿从中作梗,你与安戈早是一双神仙眷侣。”
封若书冷冷看着他,未有说话。
贼首接着道:“你视安戈为真爱,但他待你如何?你视方羿为挚友,他又待你如何?封若书,你是痴情痴心之人,在你心中,自然与两种行径不共戴天——夺妻之仇,负心之恨。如今他们将这些都做了,你还这样拼了死命地护着,图什么呢?”
封若书眼中冰寒,却在冰寒中一片清澈,“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情这一字,最讲究两厢意合,即便当初娶小安的人是我,他也不会对我产生感情。如今种种,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轮回报应。我封若书再不济,还不会将自身之过迁怒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