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早就相识了么?”
“对。”
“她多大?”
“十八。”
“少女初成的年纪。”
“是。”
沉默了许久,霍邦对此仍旧毫无解释,只是默默在他身旁走。
封若书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打破沉寂,道:
“我看她的眼睛很美,合该是个聪慧的女子。”
说到这里,霍邦的眼神清亮了些许,点头道:“的确。她从前总是问我为何大到一国之君,小到一家之主,都是男子。而且人们统称的时候,总是说‘男女’,不说‘女男’。她觉得女子的能力不比男子差,不应该受此薄待。”
封若书细细听来,认为这女子委实有趣,怪不得霍邦会如此重视,于是想了想,道:
“那你下次告诉他,‘雌雄’一词,便是女前男后。”
霍邦认同着点头,“男女、雌雄,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才能卓越,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不过大道理她也都明白,就是总喜欢瞎想。”
封若书听出话里宠溺的语气,心中微觉不适,垂眸问:“她跟你”
话没说完,倒被霍邦一下子打断,他仿佛没有听见封若书这句声音微小的疑问,只兀自接着自己之前的话:“所以她这性子,我总担心她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
封若书精准地捕捉到这一句,心中堵塞的石头一下子消失,豁然通畅。
“我还以为,你与她是儿女情长的关系。”
下沉的唇角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弧度。
他这些细小的变化,霍邦都一一看在眼里,他停下脚步,几乎笃定地问:
“军师你刚刚是在吃醋么?”
封若书赫然抬头,高声否定:“没有!”
他是沉稳温和的人,是云淡风轻看透世俗的人,却竟也因为一个小小女子,失态了。
霍邦没再说反驳的话,只是看着封若书笑——那一瞬间,在封若书脸上闪过的娇羞的局促,竟让他觉着,即便在这一刻死去也值了。
“她是我的胞妹,我方才是将我前半生积攒的所有俸禄都给了她。我现在无官无财,无牵无伴,一身轻松,往后便真的一直陪着你了,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即便封若书带他回宫,面对那明晃晃的利剑刀枪,他也眼睛都不眨便去了。
他把生死看得很开,独独将封若书视为千钧之鼎。像他这样的性情中人,最惧怕的大概不是生老病死,而是人生茫茫几十载,竟没有为爱、为义,活过一次。
他的话向来直白又真挚,但饶是他将心意剖得一干二净,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封若书面前,饶是封若书对他的这颗心了若指掌,饶是他说过的真心话已胜过痴情誓言万千。